中学背书《飞鸟集》,算是青春岁月茶杯里的小风波,期间还读过泰戈尔另一格言兼童话式诗集《新月集》,二者加起来,在那猴年马月 (没错,是猴年马月,近似而非姜文式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一切都不在乎求甚解的年龄,这微不足道的小风波,不管怎么样看,都不足以引发对其作者作进一步探寻的动机。

对泰戈尔进一步的接触,是六年后的另一次机缘。
书背过后不久,发狠每年暑假,得找个国家 / 民族的经典文学翻翻。
已经忘记为何首先从俄罗斯 / 苏联这块入手的原因了,杜斯妥也夫斯基、托尔斯泰、契柯夫、普希金、果戈里、... 近当代的帕斯捷尔纳克、安娜 ‧ 阿赫瑪托娃、苏辛尼津...




翌年,是法国的拉伯雷、卢梭、司汤达、巴尔扎克、雨果、莫泊桑、福楼拜、左拉、波德莱尔、普鲁斯特、卡繆...



然后,日本,英国,欧东,...
印度的,包括泰戈尔在内,当时还没有进入这个暑期读书单范围。
泰戈尔再度摄入视野,是大二那年的事了。
本科念的是分子遗传学 (molecular genetics, 后来又叫遗传工程学),到了第二年学期末,系内开始「拣蟀」,研究生导师约见打算带的学生,忝陪榜上,也乐得如此,因为早已从学长们那里得知,获拣中的「蟀」,大三、大四两年,可能高达百份之七十的课不用上,跟未来导师在实验室清洗试管兼歎 (细品) 咖啡,两年这样就过去,何乐不为 ?

两个潜在的导师约见,一个是当时的系主任,犹太裔,病理学家,从改变细菌基因入手,研究细胞病变肿瘤的可能性。另一位是印裔生化学家,在业内已有相当名气。
两位导师各有千秋,前者资源丰富人脉广,暗示毕业后,不愁找不到工作;后者说,跟他有个好处,找条癌症生化路径 (biochemical pathway),下些功夫,说不定,把我的名字标签上去。当时听着听着,心,确实痒了好一会儿。

聊着聊着,这位印裔生化学家猝然问,读过他老乡泰戈尔1924年在清华大学演讲的文章没有 ?
我呆了一会儿,心想,不是吧,这样冷门的文章,考通识似的一问,谁看!
老实地答说没有,告诉他,我对泰戈尔的认识,止于《飞鸟新月集》。
印裔导师建议,不妨找来看看,如果决定跟他做研究,泰戈尔1924年在清华的演讲,说不定会给我对理解这个物质实体世界,带来不一样的视角,正如他自己当年做研究生那样。

基于别的原因,两位潜在的导师,最终我都没有跟上。他们给予我半只腳丫子跨进科学之门的机会,加上两年几近不用到课堂听课的悠闲,至今,我仍怀着感恩之情。
尽管没跟上这位印裔生化学家,泰戈尔在清华的演讲,大四那年,终于偶然找着当年在《小说月报》上发表的全文,细读一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