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啥子事,说出来啊!”父亲大吼我。我依然表情漠然,眼里流着泪,一句话也不说。
初二那年年夜饭的晚上,我脱离年夜饭的饭桌,一直在灶房的凳子上,望着灶里的火苗,呆坐着。
心里一直想着怎么给爸妈说我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大姑、姐姐、奶奶都依次叫我去吃饭,我没理;
母亲来叫我说:“你老汉儿有点不舒服了哈,各人快点过去。”
我依然没有起身,我知道今晚不会是平常的了。
过了一会儿,一阵忽轻忽重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我的心也紧张起来,但是依然岿然不动。
父亲站在灶的另一方,手抓着他的半瘸的右腿,脸微红,憋着气开口轻声叫我过去,说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我没反应,两个人安静了半分钟左右。
父亲终于喷发,大吼着我再没反应后,两步大跨过来,一把把我拽起来拉到吃饭的屋子里。
我好像被吓到了,一直没说话,眼泪一直流,心里感觉压了一块石头,有些呜咽。
全家人都把我盯着,姑爷也劝说我,妈妈边拉着我小声说:“过来就好了,来来,快过来吃饭。”一面把父亲拉到座位上,嘴里嘀咕着,使着眼色。
我仍然执拗不动,即使大错特错,但我的脚就是挪不动。
好像累了,也想逃离这里,回到卧室脱了外套准备休息。
父亲冲进来,红着眼,仍然叫我说有什么事,我依旧闭口不提。
母亲在一旁也提高声音:“每年子回来说你性格还好的嘛,啷个现在恁个撇的呀!”
我猛然转头对着他们喷口而出:“你们又没教我莫子,我又能啷个哟!别个有妈老汉带,我又没得!”眼泪止不住地流。
脱了外套很冷,鼻涕也往外掉,但我任凭这样,算是对自己的惩罚。
一说完,父亲就出去了。母亲愣住,两眼发红,流着眼泪,哭着对我说他们也很无奈,只能每年过年回来看看,但都是为了我们。
记得后来我和母亲像电视剧里那样拥抱在了一起,大哭着。
之后不甘心地跟爸道了歉,他像小孩子一样勉强接受了。
那是我记忆里母亲唯一一次哭泣,第一次和父母正面冲突,但是我到现在都不后悔。
后来慢慢的,有些事情我可以选择跟父母坦白交流,关系虽不是朋友似的亲昵,但是可以坦然,没有欺瞒,没有“暴乱”,很满足。
剪得断,理还乱;剪不断,心频烦。
身为老二的我,身为一个三岁以后就没有在父母的身边的女孩,从小到大,自给自足。
记不清多少次因为爷爷奶奶的责骂和偏心而泪流满面。拿起刀片在手腕上跃跃欲试,却不敢下手的害怕和走投无路的无措感还留存在脑海中......至今都对父母的亲近和问候感觉到熟悉又陌生。
但是......
随着长大,到了自己考虑到自己成家立业的年龄,油烟吃的多了,选择做的多了,越来越能够站在父母的角度上理解他们。
我的内心已经没有那年夜晚对他们愤愤不平、怒吼出来的责怪和委屈了。
甚至是满足于父母陪伴我到三岁,这样一个在儿童发展上特殊又重要的年龄。
因为,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尽力。
对所有子女而言,父母舍得也舍不得,即使长久不联系,也知道有两个人永远默默思念你,终究血肉相连。
我个人似乎觉得,无论有多大的矛盾,多么剧烈的冲突,到了亲情面前,都可以化解和包容。
亲情也就是这样,不冲突,无亲情。越是亲近,越是冲突,也越是靠近。
“我们都有自我!”
——下次继续——
来自原创:你好芒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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