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尘封的往事——怀念我的公公

公公离开我们很多年了,每次和亲人们或有意或无意提起公公在世时的点点滴滴,我都会好想他。

公公出生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幼年丧父,是由母亲和哥哥抚养成人。虽然家境贫困,但是勤奋好学的公公一直读到中学毕业。这也让他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之一。公公有文采,为人和善,先后做过教师、会计、信贷员。听爱人说,每逢春节,公公都会准备好纸墨,为乡亲们撰写对联。平时谁家有需要帮忙的事情,他也从不推辞。家里的老镜框上有公公年轻时和同事的合影,照片上的公公高高的个子,穿着旧式灰布衣服,身材挺拔,看上去气质很好。

公公喜欢喝酒。爱人说公公年轻的时候经常会喝得酩酊大醉,这也为他的健康埋下了隐患。我和爱人结婚时,公公因脑血栓后遗症而导致行动不便,语言功能也几乎丧失,但是头脑还算清醒。

村里有一个叫孙继纯的小伙子,大我两岁,因为爱人在村里辈分大,所以孙继纯管我叫婶。有一次他和我聊天时说,你们家上一辈我老爷爷人品最好,这一辈就是我通叔最好。他说的老爷爷和通叔就是我的公公和爱人,感谢孙继纯大侄对我家两代人的认可。

因为两个哥哥大学毕业后都在白山市成家了,侄子侄女也在那边上学,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所以女儿出生后,公公婆婆特别开心,对他们的小孙女百般呵护。公公经常抚摸孩子的小脸,头发,眼神里满是疼爱。孩子也很喜欢她的爷爷,有一次婆婆逗弄孩子说不要她的爷爷了,要把她的爷爷扔到外面去。刚满三岁的女儿一边摆手摇头表示抗议,一边哇哇大哭。

有一次嫁到外村的姑姐抱着小儿子回娘家。姑姐家的小儿子比女儿大两岁,长得胖乎乎的,很可爱。两个孩子在东屋玩耍。那天坐在西屋的公公非常高兴,我们都在忙着准备午饭。突然公公打着手势指向东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小孩。为了安抚他,我走进东屋。因为小外甥在边上,女儿在里面,我就顺手把小外甥抱过来送到公公怀里。不想公公一脸不高兴,用手推开小外甥,又把手伸向东屋,还是喊着要小孩。此时我才明白原来公公是想要抱他的孙女。我只好又返回东屋把女儿抱过来交给他,接过孩子的公公满脸笑意。

女儿小时有点马大哈,给她买的玩具经常弄丢,这也让她的爷爷很是操心。于是公公便把孩子所有的玩具都放在身边,亲自保管。有一次,一个叫琳琳的女孩,也是女儿的小伙伴来到我家,看到有很多玩具,伸手去拿,被公公大声喝止。从那以后,除非是女儿自己去拿玩具。其他的孩子来我家谁也不敢乱动,弄得我们哭笑不得。婆婆说公公年轻时不是这样小气的性格,家里做好吃的,都会把邻居们叫来喝酒,现在可能是年龄大脑子糊涂了。我倒是认为这是公公爱护自己孙女的一种方式。

女儿五岁时,公公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离世。为公公举办葬礼时,女儿守在棺前,一边哭一边呼喊爷爷。天黑了也不肯离开。直到她含着眼泪睡着了,我们才把她轻轻抱回屋子里。现场帮忙的村邻们看到女儿的样子无不动容,也跟着小声哭泣。

后来,我们搬到了城里,每逢祭祀的节日,我都会带着女儿在路口给逝去的亲人们烧纸钱。如果赶上假期,女儿也会回老家去给她的爷爷上坟,性格还算开朗的女儿有时却拒绝和亲人长辈们一同前往,而是单独到坟前烧纸祭祀,她说,有时就想单独和爷爷说说话。

愿我的公公在天国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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