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十六。
学生开学的日子,也是给仙逝的大伯上坟(扫墓)的日子。(我们这儿的风俗就是新坟每年的正月十六上坟,老坟在清明节前后上坟)
给孩子报了名,我就带着礼馍,纸钱,两卷烧纸去大妈家。
距离大妈家还有百米多远的地方,我穿好孝衫,戴好孝帽,按理应该哭声响亮地走进去,但自己不会发出抑扬顿措的哭声,也没有大嗓门,可是想起大伯生前的历历往事,却也禁不住伤心流泪。穿过院子,来到大伯的灵堂前,看到大伯的遗像,更是悲伤不已,跪在草团上,虔诚的上香,烧纸,完毕再磕头跪拜三下,看着大伯的遗像感觉他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堂弟招呼我赶快上桌吃饭,油汪汪酸爽爽的哨子面,很快就吃完了。堂弟年龄虽小,但人很机灵,也能吃苦肯干,在县城买了房,也买了车,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回想大伯年轻时当过兵,复员后在当地两个小学先后任教,直到退休。大伯话不多,平日里最喜欢抽烟锅,我经常去大伯家玩,和堂姐一起给大伯搓烟叶,把一根烟叶用手捻成粉末状,再放到烟锅里,看着大伯吸一口,烟锅里就冒出火星,丝丝缕缕的烟从鼻子,嘴里钻出来,抽完后,把烟锅往地板上使劲磕一下,烟灰就倒出来了。烟锅上还挂了个小布袋,用来装烟叶末子。我们很好奇,想拿来玩,大伯不允许,怕被弄坏,高高挂在墙上。
大伯五个孩子,四个女儿一个儿子,一辈子勤勤恳恳,省吃俭用,虽没什么大的贡献,但养大五个儿女也已属不易。
到了中午十一点,我和大妈堂姐们把烧纸,纸钱、“金元宝”、“衣服”等需用品都一一备好,出发去坟地。坟地离村子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坟头,堂弟先上了一柱香,再倒上茶水,摆上供品,供品有三碗献饭,还有桔子、香蕉、圣女果,这些都是大伯生前爱吃的东西。
清理一下坟地周围的杂草杂物,把礼馍掰成小碎屑,洒到坟头周围,再往远离坟头的空地上洒些,他们说这叫不吃独食。
姐夫用木棍在坟头前划一个大圈,据说在圈好的地盘里给亲人烧纸钱,就不怕别人抢,抢也抢不走。
送(烧)“衣服、被子”的时候,大妈对着坟头说,“你生前细(本地方言,是指“舍不得花钱”的意思)的很,现在给你多送些,有钱花了,别攒了”。
我们都泪眼朦胧,大妈很开朗,对我们说:“不哭,你伯钱多的花都花不完,哭啥呢”?一句话逗笑了我们。
坟头上,天气晴朗,暖意融融。烧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一股旋风拔地而起,卷起地上的纸灰洒向天空,我呆呆看着飘飘洒洒的纸灰,越飘越远,想着是大伯来了吗?来看看这些思念他的亲人们,多带些纸钱,保佑儿孙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作揖,磕头,拜别。
愿大伯地下有知,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