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蛙 风 波
王晓丹
万福今年十三岁了，还在读小学四年级。这可不能怨他，是那两年家里从疏散的农村回来，户口没能登上造成的。他个子比一般同学高出一截，学习成绩也不差，就是在纪律上管不住自己，常常领着班上那几个调皮鬼做出一些叫大家想象不出的“孽”事来。什么“掷飞镖”呀，打“瓦尔特”呀，“练硬气功”呀……真叫老师们伤透了脑筋。这学期班上换了个姓何的男老师当班主任，他那些鬼名堂才收敛了些。
今天，全班来陵山公园过队日，何老师才宣布开始自由活动，万福和他那几个“小兄弟”往树林里一钻就不见了。眼下，活动结束该回去了，全班同学都在排着队等他们哩。几批派出去寻找的同学都回来了，还是不见他们的踪影。何老师急得一脸的汗，再一次把他那特大号的口哨放到了嘴里——来啦！同学们嚷了起来。果然，不远的小山后面出现了几个调皮蛋的身影，万福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后面那几个还有说有笑的。
“过来——”何老师的心宽了下来，但是一股无名的怒火却从胸中腾起。
——我叫你过来！
万福埋着头，慢慢走近何老师，他那些随从望着何老师不敢挪动一步。
“你又干好事。”何老师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我——，是你叫自由活动的呀。”最后几个字的发音很小，何老师还是听见了。他向万福逼近了一步。
——你还给我犟嘴 !
何老师那两道严厉的目光盯在万福的脸上，叫他不由自主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手里拿的什么？”何老师的视线转移到万福藏在衣服下的手上。
“青蛙！是青蛙——青蛙。”同学们都在喊。
“是——嗯，上自然课时……”万福想申辩，何老师却一把抓住了他那只攥着青蛙的手。
“自然课？自然课叫你违反纪律？自然课叫你捣蛋？——自然课教育大家保护青蛙。——你，你还给我强词夺理！——你给我丢掉，把青蛙放了！”
然而，回敬何老师的却是一双象潘冬子横视胡汉山一样的目光。
“你给我滚！”何老师愤怒得吼了起来。
“走就走！”两包泪水终于从万福的眼里夺眶而出，他一扭头，朝山那边跑去。
“何老师——”万福随从中的一个怯生生地上来说：“万哥——不，是万福，他说捉青蛙是想解剖来看，——观察青蛙的心脏，了解——嗯，对了，了解血液循环。这是自然课老师布置过的作业。”
“哦？！”何老师惊愕地叫出了声。
“呃，万福说她妈妈是心脏病死的，——他以后想要当医生。”
“哎呀！”何老师一拍大腿，朝着远处那个边擤鼻涕边走的背影跑去。
（本文初拟1980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