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从区政务中心回来的路上,单循环听着一首歌,开了导航,在与风一起奔跑的时候,我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课堂上,听席老师讲陶潜的《归去来兮辞》,讲到一半,他突然问我们,“陶潜为什么要归隐南山呢?”
有同学说陶潜不适合当官。
也有同学说陶潜的官职太小了,无用武之地。
……
最后,老师喊到我的名字,我怔怔地看了看黑板,才从桌上的小说里回到现实中,“清高!”我说。
一语惊四座。
“说的好!”他说,“许多文人的毛病就在这里,明明穷困潦倒却要装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接下来的话,我没有仔细听,如今回想起来,我这一生最大的毛病也在这“清高”二字上。
父亲给我寄来一封信,信里装的是“入党申请书”,厚厚的一叠,足有七页或是十多页,反正是没数。我看了看,把它转手送给了好友陈超。我那时只是个副班长,对于入党没什么实质上的帮助。她是班里的团支书,离党最近的人,也是最有资格入党的那一个。
仔细说起来,我从小是跟着党员长大的,外公是共产党员,父亲也是,他们还都是人民的好公仆,村里的老支书,是最有资格代表党说话的人。可是,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在我父亲最绝望的时候,党在哪里呢?党怎么可以不管我父亲的死活呢?
“像我这样的人还多呢!我怎么可以再给党,给国家添麻烦呢?”多么高尚的话啊,怎么可以从父亲的嘴里说出来呢?!
我只要父亲活着,别无他求。
毕业几年之后,班里的男生南下来见我,一个去了凤岗,一个去了深圳,我说读书那会儿怎么都没人追我呢?
“你太文艺了!”他们的回答出奇地一致。
“因为你,我都忧郁了,有一次喝酒之后我还写了一首诗呢!真的!”其中一个说。
我突然就笑了,释然了……
那些孤独又忧伤的日子,无数次一个人在校园的操场上奔跑的时候,我的心里痛苦极了!因为我知道,有的人,就只是沿途的风景。
毕业之后,在工厂里工作的日子最单纯,办公室里就我们四个女孩,外加一个主管,一个老板,副总少有回来的时候,厂长和常务也只是偶尔来坐坐,像是我们的客人。
直到有一日,厂里的老板之间起了分歧,原来的老板走了,又有新的老板入股,我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原来的老板入股了一家模具厂,他指名要带财务走,我也很想和他一起走,他说:“一个人如果不能改变环境,就必须适应环境。”
在我心里,他就是父亲般的存在,我所学会的一切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我吃惯了他给我们做的宵夜,也爱上了他亲上种的水果,可是,我要重新开始新的环境。
新的老板请来了风水大师,把办公楼的格局作了调整,每次接触到风水师的目光,我都有些莫名的不安。是的,对于这位上一秒还同人谈笑风生,下一秒就下逐客令的老板,我是害怕的,也是不屑的。
挣扎一番,我决定辞职,他自然不会同意,给我加工资,还给我招了一个助理,又从板房调了个女孩辅助我的工作。我即使想走,也开不了口了!
后来,财务辞急工走了,老板说报警要抓她,我才彻底明白过来。我曾为前任老板愤愤不平,也曾为财务在工资表上做手脚而纠结不安,这一路走来,那些内心的挣扎,失望和纠结,终于在那一日尘埃落定……
半年之后,等新老板坐稳江山,我还是递了辞呈。
走的时候,恰好遇上君成和钱珍,于是我又和他们又一起开启了新的征程,踏上了漫漫长安路。
……
这一路走来,那些孤独,彷徨,痛苦和挣扎,那个自卑,倔强,明朗又上进的姑娘,仿佛早已离我远去了,但又仿佛从未离开过……用尽半生,我才明白清高只会让我一次次跌倒受伤,把我揉进泥里摔打,倔强又让我从一次次跌倒中爬起,永不屈服,时光却能见证我的成长,印证一切对错。
而我自己,才是这一生最美的风景!
看尽这半生的风景,我多想能陪你一场。
我多想能多陪你一场,把前半生的风景对你讲。
在每个寂静的夜里我会想,那些关于你的爱恨情长。
我也想能够把你照亮,在你的生命中留下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