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初三的时候和一朋友在校外租房子住,有天放学回家发现我们都忘记带钥匙了。担心街道上太危险,我们只得在校园里的操场上闲逛。闲逛到半夜,遇到了陪妻子打完点滴正要回家的初一班主任高老师。然后他收留我们去他家过一夜,他给我们铺了一个特别软特别干净特别舒服的床,我们洗了一个大大的热水澡,他又给拿了一大盘零食。
他没给我们订闹钟,第二天也没有喊我们起床,而是去跟我们高三的班主任说我们可能会迟到一会不要责怪她们。
那可能是我整个初三睡的最舒服的觉。第二天在别的同学已经上了两节课之后理直气壮的去教室,有一种背后有人撑腰的快感。
现在日子过的太匆忙,过往的一些美好都慢慢被淡忘,偶尔想起来,只觉得眼睛湿润。
多希望现在也有个人收留我,然后对我老板说她今天不能去上班不要给她记无故旷工。
健忘可能有这样一个好处,过去的回忆不会一直在心头恋恋不忘,但只要某一个触发点就会完全想起来,每一处细节气味温度都会一览无余,就像刚经历的一样。
还记得那天晚上很冷,我和朋友在操场上哈着气跺着脚。夜很黑,天上一点星星都没有,只有昏暗的路灯光。高老师扶着刚打完点滴身体虚弱的妻子,我忘了他怎么发现我们的,但我还记得他欲言又止却不忍责备的表情,然后带我们去他家,然后给我们铺床拿零食,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
他结婚的时候,我还亲手做了一个小礼物送给他,用树叶和花瓣做的标本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我真是幼稚极了,那样的礼物又难看又不实用,真应该听妈妈的,送一箱牛奶就好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我考上大学请客那次,做为初一的班主任,本来他可以不来的,但是他来了。可惜我后来喝醉了,还疯疯颠颠的一直跟他说:“我真的没有醉,我真的很感谢您”这类的话。想起来真丢人,觉得以前在他面前的所有行为都好幼稚好丢人。
好想再和他见一面,不再是小孩子和大人,而是大人和大人的见面。我希望我们可以聊聊人生聊聊时事电影文学,我可以听他絮叨他的小孩,我可以跟他抱怨我的工作,最后,我再很诚恳又戏谑的提一句,我真的很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