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荣华

第一次到漳州,火车载着我,一夜之间穿越了季节,从寒风凛冽的严冬到了温煦生机的南方。初次见香蕉树、柚子树、桔子树……心情因为新奇而变的兴奋。应彩云的邀请,这是我第一次去最远的地方。彩云的家住在平和县半山腰的一个小村子,远处的山蜿蜒起伏消失在茫茫的雾气之中,彩云是方圆数里唯一的女大学生,而我就是她的同学。

刚进村子,就有人主动的和我打招呼,第一次来这边吧,欢迎到我家来吃茶。我刚进彩云家,邻家的一个妹子,就端着茶水主动的跑了过来,说道欢迎,这是本姑娘亲自给您沏的茶。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竟然遇到了这样的热情的问候,让我感受到了来自大山的纯朴。

接下来的几天彩云带着我,逛了附近的几个村子,每个村子都语言都不一样,每个村子的习俗都不一样,玩的很是尽兴。

就在我离开彩云家的前一天,寨子里面突然来了一个瘸腿的男人,穿的破破烂烂的,在寨子的一处破屋前坐着,有人给他送了一些吃的,不多时那个男人离开了。彩云告诉,这个男人是这山寨里面当年最风光的男人……

这个男人大家都叫他阿贵,阿贵最初时是做茶叶生意,每年村子里面的茶叶都是由阿贵一人收购,带到漳州市里贩卖。因为山路不好走,挣的钱也不是太多,但是生活却比村寨里面的茶农要好很多。

一次阿贵进城里去出售茶叶,进了一家狗肉馆。第一吃狗肉的阿贵看着老板的生意非常红火,不由的闪出来了一个念头。原来山上山下的村子里面有很多的狗,如果把这些狗都抓起来,送给这狗肉馆不是发了大财吗?

阿贵吃完饭之后,就问老板是否要狗。老板说是狗就要,只不要是病死的毒死的,我都要。阿贵从那天起,就开始打起了狗的歪主意。第一次阿贵送了十只狗送给狗肉馆。老板给了阿贵三百块钱,阿贵兴奋的不得了。原来卖茶叶挣钱太慢了,还受季节天气等影响。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阿贵慢慢的把周围村子里的狗狗,用不同的方法偷偷的弄进了城里面。阿贵的生活越来越富裕了,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娶了老婆,有了自己的狗肉馆。为了省钱,阿贵常自己出去在乡镇偷狗。回来后把一些折腾的半死不活的狗,直接用铁夹子按进了开水锅里,活活的烫死然后去毛扒皮,做成狗肉。

那些年,阿贵抓的最多的就是流浪狗,每当看到有流浪狗在垃圾箱旁吃东西时,阿贵都会从后面悄悄的过去,抡起棒子砸在了狗的背上或是直接打断了腿。然后戴上厚厚的手套,把狗狗塞进了袋子里面运回去。阿贵的无本生意生意越来越红火,竟然发了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阿贵的后腰长了一个恶疮,后来找人医治,说是得了“盘龙疮”阿贵找了一家老中医,用针灸调治。结果在治的当天晚上,医生晚上梦中,就看到了很多狗在阿贵的后背上不停的咬着,第二天医生对阿贵说,你的病我怕我是治不好了,不如你去找别人看看吧。

因为给自己看病,偷狗杀狗挣来的钱花掉了大半。后来那个恶疮好了,腰却弯了。一次下雨,自己走路时,又把腿给摔断了。老婆一看,阿贵成了个穷光蛋的废人了,于是离了婚。阿贵县城的房子也转手卖给了别人。

之后,阿贵开始慢慢的远离人群,常常独自一个人,在县城里出现。渐渐的蓬头垢面,每天或在饭店门口蹲着乞食,又或者在垃圾箱里翻着可以充饥的食物。在别人的眼中,他已经变得和一条流浪狗差不多了。

彩云和我说完这个故事后,我的眼睛湿润了,是对那些狗狗的同情,亦是对阿贵的婉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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