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声,遁入空门,你自此远离人间烟火,入空门,等一人。
你站在山顶眺望,从晴空万里到小雨淅沥,期盼他的身影出现在你的眼里,可时间啊,好像忘了什么,一年又一年。你从不相信他会让你失望,可有些东西偏要你去相信些什么,比如鬓角的白发,又比如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你看着那树生死枯等,等那一圈又一圈的年轮,你又何尝不明白,已走远的人,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就像彼岸花一样,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见。既是如此,那他生死不明又如何,自己孤独终老又怎样?还不回去的情,就由他去吧。
壹
浮屠塔,魂断处,一个魂魄闪现出些许记忆,他仿佛看到了那年细雨轻飞,豆蔻少女和翩翩少年郎四目相对站在青石板上,他说,世事动乱,别等我,多保重。她答,好。
黄尘清水三山下,变更千年如走马。百年不过弹指间,昔日繁华的洛阳古都依旧繁华,美如烟画。只是,当他回到那个他魂牵梦绕的地方时,那里的一切都变了,断壁残垣显示着岁月的沧桑,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只剩下草木已深,而草木深处却没有她的影子,幽怨的笛声再次回响在这孤村人家,只是,这次,却无人应答。
他静静看着斑驳的树影,思念像老树根一样蔓延再蔓延,不知何处是边缘……
贰
最是人家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一恍经年,物是人非,少女容颜不在,鬓间青丝成雪。漫漫一生,她守着他,一盏残灯,伴倾塌的山门,她等着他,常伴青灯古佛,求他一世平安。
她枯坐在古槐树下,静静注视着远方,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日益模糊的身影。记忆中的城郊孤村人家,她记得他每天隔着珈蓝寺的主持苦练武功,立志成才。那时他与她年少相识,青梅竹马。
她总喜欢在他练功的时候偷看他,被他发觉还不自知,她把家里的米饭偷偷拿来给他吃,明明自己都不舍的吃,却每次都骗他自己已经吃饱了。她总是做很多荷包挂在他身上,丑丑的荷包陪着他度过了他整个少年时代。
她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少年却一脸不耐烦:“你能不能不要总跟我?”
“本姑娘跟着你你还不乐意了,我这就去找别人去。”少女佯装生气,作势要走,却偷偷弯了嘴角。
果不其然,她刚转身就看到了一脸别扭的少年不动声色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失笑:“好,我不跟着你,你跟着我好了”
他脸一红:“我不会跟着你的。”夕阳摇了摇头,看两人一前一后,一矮一高的身影被打上光晕,拉的很长很长……
兰亭花无序,此后莫相离。如果故事可以在最美好的时候结局,或许就没有后来的悲欢离合了,可惜,时间不会倒流,世界上也没有如果。
叁
两国交战,祸及平民。他要为国效力。她没有试着去挽留,不能留,也留不住。
他征战沙场,战功赫赫。他心中有天下苍生,想保一方人民安定,可他虽是百年一遇的绝世奇才,却敌不过敌我力量悬殊,最后腹背受敌。
战死沙场前,他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眼神涣散,瞳孔开始放大,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似呢喃又似鱼儿般呼吸着脸上的血。他不动,几十个人却拼命围上来,残忍的,阴冷的把利刃没入他的血肉,落下,扬起,再落下。
他皱眉了,没有怒喊,没有呜咽,他用口型念了一个人的名字,说了三个字,很快,被血色烽火所淹没,掉入历史的长河,无人知晓。
终
百年之后,浮屠塔下,奈何桥旁。你终于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问:“听闻姑娘始终守着那座孤城那条古巷。”
她答:“是。”
他问:“听闻姑娘始终一个人。”
她答:“是。”
他问:“听闻姑娘始终在等在下。”
她答“是。”
我想,这是爱情最好的样子了,他少年征战沙场,金戈铁马,却始终心系于她,她等了他一生不得圆满,也不忘牵挂。此后相会于浮屠塔前,她不问他征战沙场临死前说给谁的情话,他也不问她孤独时把谁当做牵挂。过去的已经过去,开始的即将开始。
浮屠塔下,奈何桥旁,三生石上他刻下他们的名字,冲她一笑:“我们这一世才刚刚开始。”
梦魂归处,尽浮屠,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