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候最怕的就是看父母吵架,两个人吵的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肯退让,声音一度不断飙升,最后总是妈妈随手将一件物品狠狠地摔在地上,爸爸一气之下夺门而出,妈妈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每次这时候我总是很害怕,我待在那个角落里,既不敢出声音也不敢走动,有几次我想去安慰一下妈妈,但最终恐惧战胜了对母亲的爱。
当夜幕降临,妈妈会喊,“睡觉了”,我才会怯生生地爬上自己的床,那一夜注定是不能安睡的,我一直望着月亮从很低的天边一直升到我的窗子里,耳边是母亲辗转反侧的叹息,进而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我才敢爬起来,望向黑洞一样的夜,无边无际的黑像极了生活里的自己,我必须在凌晨两点躺下,假装睡熟,爸爸会在这个时候喝的烂醉如泥,一头栽进沙发里,呼噜声此起彼伏,直到太阳登堂入室,他才会顶着一头乱发起床。
童年的我最渴望校园生活,那里是躲避父母争吵的好地方,我会在学校响完最后一遍铃声回家,家里依旧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盏灯是在等我的,母亲躺在床上,父亲窝在沙发里,我进门丢了书包,也一头栽在了床上,我从不开灯,害怕引起他们刚刚平息的战争,可第二天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周末学校是不开门的,清晨朦胧中听见沉重的脚步声,睁眼看见母亲在厨房里,看她煮了粥,热了馒头,然后一个人坐在餐桌上享用早饭,然后出门,父亲一直到中午才起床,我偷偷地去厨房里,吃了馒头,然后坐在桌子前假装在写作业,快到中午母亲买了菜,又在厨房里忙活,然后叫我吃饭,我又去喊爸爸吃饭,三个人就这样坐在一个桌子上,吃着同一个盘子里的饭菜,却没有一句话的交流,饭后母亲收拾她的,父亲则要躲出门,到了晚饭时候,父亲也差不多进门,三个人依旧是和中午一样的位置,吃着、沉默着。
后来自己渐渐大了,便有几分同情母亲的不容易,在那些争吵的背后,伤害的往往是一个女人的心,作为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这些道理是在我爱上一个男人后领悟到的,也许是从小看惯了冷漠,才会特别渴望得到某个人的温暖。
那年我24岁,带了认识不到一年的他回我的家,父母在他面前极力表现出热络的感情,在我看来实在像是在演话剧,本来计划在家里住一周的,却害怕家里凝重的气氛会让他觉得不自在,最后我只呆了三天就带着他返回了北京。
我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热爱自己的生活,父母那种没有爱情的婚姻并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才会特别在意他的感受,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母亲。
婚后第二年,我们贷款买了房子,那时我们虽在医院工作,但不同的科室,排班不同,不是他夜班就是我夜班,能赶在一起休息的时间屈指可数,但每次只要想到明亮的未来,总觉得满满的希望。
他在和他们科里的另一位一生竞争副主任的职位,他说:“咱们没有别人强大的背景,就要在工作上多努力”,我是支持他的,我想等熬过了这几年,生活总会不一样的。
后来不断有关于他和一个护士之间的绯闻传到我的耳朵里,最初我是不信的,别人劝我要看紧点他,我只是笑着说:“我相信他”。
一个雨夜的傍晚,天阴的像黑锅底,我赶着去值夜班,走到半路又折回去拿落在家里的手机,当我打开门的刹那,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他和一个女人坐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看我近来他们都愣住了,他马上说:“这是我们科的小张,天黑了我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先来咱家,一会她男朋友来接她”,她也马上符合,我们三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客厅里寒暄,直到我拿了手机出门。
我已经验证了别人的劝告,只是在心里多少有点不甘心,为什么同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曾经那么的信任他,以为他会给我想要的温暖和爱,可到了最后他还是背叛了我,我们之间似乎又回归到了父母当时的情景,两个人只剩下了争吵,无休止的争吵。
我不要你的温柔,不要你的爱怜,甚至可以接受你的不忠诚,但是请收起你的冷漠,这是我最痛的点。
后来的自己终于明白,所谓别人的温暖,不如自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