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有这种感觉:一梦醒来,不知身置何处。我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这就像被绳索捆住一样,勒得越来越紧。无形的捆绑让我越来越难以从遥远的梦境深渊里抽身出来。
我重重地咳嗽一声,终于摆脱掉困扰住我的梦魇。我的意识才慢慢的开始恢复,重新想起了我的名字。曾经的日子渐渐清晰,我再次把自己的身份角色定位好,确保我不会迷失在这个现实世界里。而醒来之前的那一场梦却是越来越远,暗夜之中的角色已经越发模糊遥远。
蓝黄二色的粗陋窗帘并没有拉严密,透过缝隙依然能看到外面微弱的光亮。窗外雀鸟啾鸣,虽然看不见它们的身形,我也能猜想到,它们在枝头上不停地蹦蹦跳跳。似乎它们昨夜不曾有一点魇梦。
偶尔楼道外会传来一阵阵咚咚地关门声,这是早起上班的人,顺手关上宿舍门的声响。终于这俗世的吵闹让我知道我是被带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我本能地想跳下床,可是身体在告诉我疲惫并没有消退,我没法去抗拒床单的温柔包围。而我又想起今日当是休息日。虽然并不是每个周末都休息,但今天我可以在床上躺一天。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又重新躺下。(可能我并没有起床这个动作,那些只是我大脑告诉身体要做的动作。)
我已经睡不着,也起不来,只是静静地躺着。
我在哪里?现在能够确定了。只是一间简陋的房间。有两张床。对面的床上被褥杂乱,揉成一团的牛仔裤,工作服都扔在上面。我想是我室友的床铺。
而在两张床之间,有一张写字桌。上面摆满物件: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及小的音响,有三四个茶杯,还有护肤品,抹手霜等等。有些惨不忍睹。
我在心底嘲笑起现在这个状况,到底是个怎样的一个不思进取的落魄身份——应该是不可救药的人生输家了吧。
虽然身体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刚才的匆匆一瞥,已经造成我心灵极大的震憾——这一辈子又是一无所有嘛!
忽然之间,有一件物事像是一道闪光在我黑暗的脑海中划出一丝裂缝。
我腾地掀起被子,来不及穿鞋,跳在冰冷的地上。伸手在杂乱的写字桌上拿起一张照片。
只是一张照片,很是轻盈。略有六寸大小。
背景是一泓池塘,中通外直的荷枝擎着清圆的荷叶,盛开的荷花展开粉色的花瓣。照片中天色昏沉,似乎正欲下雨。像是在一个公园里,能看见池塘边的栏杆。
而我站在池塘边,正对着镜头笑得灿烂。似乎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
我一时想不起这张照片在哪里拍的,也想不起来有什么事让我喜悦的。更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心情特别地悸动。在这个不注重洗照片的生活里,如果我洗出照片必然是因为我很重视。
我傻傻地站着,让回忆冲击着我的记忆。终于我想起来这张照片是怎么来的。可是一切又是与事实有所偏差。特别是照片中的我,左手极不自然在举在半空中,像是搂着什么人。可照片上并没有另外一个人。
另外那个人她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