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里的小山头(2):桃花山(李忠、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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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山头,书里主讲武力对打的,我就讲讲武力,讲隐喻、讲剧情的,我也顺势说说自己对水浒的理解。文章散漫,一个山寨写一个短篇,也没什么大纲。朋友们如不嫌弃姑且一读吧。


桃花山这段剧情发生在鲁达打死镇关西、五台山出家闯祸后。智真长老让他离开五台山去大相国寺的路上。作为鲁达故事的插曲,这段剧情是纯为了衬托鲁达,李忠、周通就是丑角一类。

先说周通。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 ”这一回是读来非常轻松愉快的。水浒的幽默因素在这一回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其实这段剧情,像极了《西游记》里高老庄一段,这里是鲁达躲在新娘子床上,那边是孙悟空躲在高小姐被子里,只不过强娶小姐的一个是强盗、一个是猪妖而已。

但周通虽然是强娶刘太公的女儿,又弄得礼数周到、热闹非凡。你看这副光景:

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象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绒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只见众小喽罗齐声贺道:“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

喜气洋洋,小喽啰这两声贺得也可爱。非但如此,周通对这刘太公和刘小姐的客气程度,甚至完全不逊于明媒正娶的家常百姓:

来到打麦场上,见了香花灯烛,便道:“泰山,何须如此迎接?”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黑洞洞地。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碗灯,由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

我们倒可以发现周通完全没有强抢的意思,相反,他倒觉得人家都对他是两厢情愿呢!他还说了:“我与你家做个女婿,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匹配我也好。”这自我感觉何等的良好!周通非但不觉得自己的强盗身份有何不妥,相反觉得自己和刘小姐门当户对,这样一对比,后来被小姐床上藏着的裸身大和尚暴打一顿,更显得故事好笑了。

但笑完之后,我们倒可以在这段剧情里发现周通这人有个好处:明理通达。

通、达,通达通达,这名字可不是乱取的。

鲁达的达,是豁达果断,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周通的通,就体现在他能通理,好说话。他原本是山寨主,比武输给了李忠,他立刻让位;要娶刘小姐,他并不曾强抢,而是敲锣打鼓地下聘礼上门迎娶;更为难得的是被鲁达暴打了之后,经李忠介绍两人结识时他的表现:

鲁智深便道:“周家兄弟,你来听俺说,刘太公这头亲事,你却不知他只有这个女儿,养老送终,承祀香火,都在他身上。你若娶了,教他老人家失所,他心里怕不情愿。你依着洒家,把来弃了,别选一个好的。原定的金子缎匹,将在这里。你心下如何?”周通道:“并听大哥言语,兄弟再不敢登门。”智深道:“大丈夫作事,却休要翻悔!”周通折箭为誓。

我们对比下后来王矮虎、董平色胆包天的表现,更可见周通的难得之处。

但周通毕竟不是什么上上人物。他和李忠两人吝啬,明明自有金银,却要去打劫路人的财物来送鲁智深做别,结果被鲁智深卷了山寨财物跑了。这里两人的反应一对比,也更能发现周通特别明道理,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情商高。

李忠道:“我们赶上去问他讨,也羞那厮一场。”周通道:“罢,罢!贼去了关门,那里去赶?便赶得着时,也问他取不成。倘有些不然起来,我和你又敌他不过,后来倒难厮见了;不如罢手,后来倒好相见。

后来鲁智深再见这两位,因为周通做人留了这一线,彼此相见也不会那么尴尬了。

再简单说说李忠。

李忠是史进的开手师父。史进在王进面前是这么评价自己以前的师父的:“我枉自经了许多师家,原来不值半分”。李忠可怜的武艺,不过是在大街上卖艺卖膏药,打打周通这样水平更差的。

李忠是个混社会的,他何曾不想做英雄,只是穷惯了,境界自然就低。不知道各位是否记得中学课本里《拳打镇关西》一文,鲁达向史进、李忠借钱给金翠莲时,李忠摸出二两来银子,却被鲁达嫌少,还了他。这是何等的藐视。

其实对李忠来说,二两来银子算少吗?得他陪多少小心,卖多少膏药?

水浒里的小人物们有时做不了好汉,收买不了人心,不过是不像宋江那样没愁过吃穿,有使不完的金银而已。

在《水浒》书里,桃花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山寨了。周通、李忠两人在征方腊时丧命,也没能激起读者多少注意。但这两个人其实是很接近现实,是两个有优点,也有缺陷的小角色。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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