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从咱们俩坐一桌时我就喜欢你了...”。躲在一厚摞练习册后面的她,听到那尾音上扬稍显甜腻甚至有些故作娇嗔的声音,呼吸一滞,捏着笔的指尖泛白,腾的站起来。又怕慌乱被人看去,压着步子装作去厕所出了教室。

这封信是她写给那人的,这会儿她早就忘了当初写信的原因,也记不得自己怎么还就把给信递出去了,更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真动了那份心思还是同桌久了晕轮效应而已。不过也没差,事情已经败露了。无论她理没理清楚事情是怎么走到今天的自己又究竟喜不喜欢人家,信念出的一刻,事儿,就坐实了。

此刻她正站在后门,透过玻璃和面对着自己而坐的那人比划:要我进去解释吗?她不忍心自己跑路却留下人家独自对峙。而那人只做不经意的往门外扫了一眼,神情上没半点儿波动,不知是瞧不上她的慌乱还是应付的来的淡定。她试图从眼神里读出些暗示,绞着手站了一会儿,想着自己笨嘴拙舌反倒添乱招了那聪明人儿的腻烦不说还会暴露身份,低着头回了寝。

她一直觉得不会被发现,自己不摘花,躲在一旁凑近闻闻就满足了。哪知晚自习时那人的另一半突然来了,翩翩然花蝴蝶一般在教室里晃了一圈紧挨着那人坐下,笑闹间翻书包抖落出这封信。这让本就死路一条的事儿,一下子变得连路都没了。

后来的事自不用说,她本以为那人会找自己最后谈一次以做了断。哪曾想,那人不仅没再和她说过半句话,根本没再拿眼睛瞧过她。一肚子不解委屈不敢问更不能去问,为什么连普通同学都不能做了呢?午休时她一人红着眼坐在空教室里,咬牙忍泪,咬的腮帮子太阳穴发酸。直到右眼先溢出了一行泪,才趴在窗台哭了出来。还傻等什么!人家那么聪明,再找你岂不撞枪口!本来就是你一厢情愿,人家凭什么要找你谈!已经被撞破了你自己就该躲远点!她吸着鼻涕骂着自己,囔囔着的鼻音断断续续的抽泣令她听上去含糊不清,像受了伤呜咽的怪兽。

那天中午她刚咬了一口面包拐进走廊,就和那人走了个迎头碰。拿着面包的手摸摸鼻尖又垂下不知放哪儿,低头在地上乱扫,想抬眼瞄几下人又马上红着脸低下头去,塞满面包的嘴不经意的弯了弯。距离越近心跳越快,直到离一步远的时候,她看清了那人脸上对她局促姿态的鄙夷。身后轻快步子渐远,她视线有些模糊,硬咽下那一大口面包,胸骨后疼了一路。

再后来,寝室长发现这俩人你要进来我就出去这不可一室的状态,就找郁郁寡欢的她谈话。那会儿寝室长就劝她别趟这浑水小心伤了自己,她还笑哈哈的保证自己不会陷进去。寝室长叹着气拍拍她:“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去问问,咋就不理咱了呢。”

话是托人带的,那人的意思是想让她习惯没有自己的日子。她红着眼睛咂摸一遍,瘪着嘴破涕为笑:原来那人总还是念着自己的。连日的阴霾这才驱散了些,她下楼买了瓶喜欢喝的饮料,结账时又喜滋滋的跑去拿了一瓶。跑回教室故作随意的扔给那人,怕人家不肯收扔完就扭身回座位坐好,听见瓶子没落地才松口气。整个下午,她都绷着身子坐的直直的。她的座位在那人的斜前方,虽然知道人家一心听课根本不会看自己,但光是想着自己的背影会落在那人视野里,她就没来由的兴奋,紧张。

下午学校出去体检,走在三五结伴的队伍里,一点钟的阳光泼在身上,她迎着光仰头,半眯着眼抿嘴笑了。忽然听到音量刻意的谈笑声,她朝声音望去,是着红裙的花蝴蝶挽着那人,那人脸上挂着笑由她在身边聒噪。好像是有东西反光刺眼,她揉揉眼快步跟上队伍。

晚上扫除,倒簸箕时,她看见垃圾桶里杂物掩盖下那瓶一点没动的饮料。盯着红色的瓶盖,她忽然想起阳光下那抹宣示主权般的正红色。回身看着座位上和同桌说笑的那人,嘴动了动,杵了半晌,咸湿味进了嘴,才恍然迅速抹了泪。怕同学看见,逃似的出了门。

回了寝室掀开被子躲进被窝,赌气的捶着床板恼自己:怎么不走过去让那人解释!随即又止了抽泣舒展开蜷成一团的身子,她知道,毫无意义,终归是自讨没趣丢了脸面罢了。可她又有什么尊严可言呢,这事儿打一开始,卑微就是她的颜色。她是那坐在冷板凳上,永不会上场的替补。

“装着装着的快活你一个眼神叫我装不出来”

“小心翼翼的忍耐你一不留神让我垮下来”

“总是轻而易举你叫我从那白云深处掉下来”

寝室长那时见拦不住她,无奈的笑了笑:“那就去喜欢吧,只是别到最后像我一样,一个人躲被窝里听林夕。”

巧了,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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