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尔?王嘉尔。”
段宜恩垂眸敛目,轻皱眉头,勾着唇喃喃自语,似乎要将这个名字嚼碎咽进心肠去似的,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王嘉尔静静望着他,面上不动声色,心口随着这一声声极微弱的颤动着。
而后撞上他深邃而情动的眼神,猛如一场春雨来,清风拥雨露,雨露点荷塘,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忽而他有些狼狈地躲开段宜恩的视线,心底暗骂自个胡思乱想酸腐的绮思。
大抵是前几日小蝶带给他的那些杂书在作怪,情情爱爱看的人脑子也糊涂了。
不消他多想,马车忽而整个震颤了下,马蹄在原地啪嗒几声总算是抓稳了地。
王嘉尔猛然回神,半掀开帘子瞧了一眼,轻声提醒了句
“到了。”
“嗯。”
段宜恩颌首。
他这头刚刚下了马车,门口守门的下人见了他,又惊又喜地高呼两声少爷回来了,随即跌跌撞撞,大呼小叫的就跑回府内找老爷去了。
不消片刻,打里头匆匆赶来的,不只有段业成和管家海叔,还有个面生的女子。后面大大小小一连串跟着的,是段宜轩与汪家两姐妹和一干下人。
王嘉尔随后下了车,还未在段宜恩身侧站稳脚跟,眼前就满满当当涌上了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小蝶又是哭又是惊喜地拉着王嘉尔,一双大眼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只见一向不苟言笑,严厉有余的段业成居然有些老泪纵横,眼神来回在王嘉尔段宜恩之间来回打量,随后死死盯着段宜恩,像是要仔仔细细把他看分明
“宜恩吾儿,你和佳儿可总算是平安回来了。你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岳父和你过世的娘交代啊!”
段宜恩也难得收起那副放浪不羁的轻浮德行,回握段业成那双有些发颤的手,沉声道
“爹,你放心,孩儿没事。”
王嘉尔看着段业成这副模样,也是有些心酸和动容
“是啊,爹,你们看我们不是平安回来了么,您老就不要为此伤神于怀了。”
段业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汪蓉儿柔柔怯怯地开了口,倒是问出了大伙最关心的问题
“表哥,表嫂,你们这几日究竟去了哪里?怎么我们怎么寻都寻不着你们?”
只见段宜恩朝着他们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看戏的金有谦淡然一笑,开口道
“那就要问问我们的七王爷了。”
――
“所以,你和佳儿路上遇见匪徒,又受了伤,这几日才了无音讯的?”
“是啊,多亏了七王爷,我们才能逢凶化吉,安全回府。”
回府中后,段宜恩把之前在马车上和王嘉尔商量好的那套说辞拿出来,加上七王爷的鼎力配合,这场戏可谓是演的滴水不漏。
只见众人一听,神色各异,面上的神色真可谓精彩万分。
王嘉尔定睛一看,那坐在段业成身旁的有些面生的中年女子,虽然至今一言不发,表面一副端庄做派,眼里却躲闪心虚。
想也不用想,大概就是段宜恩那个二娘了。
而这番话听的段业成是既心惊肉跳,细细一想又止不住的后怕,得知两人受了伤,忙差使着管家海叔去找个大夫来替他们看看。
“这次,真的多谢七王爷了。大恩大德,段某没齿难忘。还请,还请王爷受老夫一拜。”
说罢段业成起身就要行礼,被金有谦一把生生拦住。
“段老爷不必多礼,本是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呢?再说,佳儿姑娘又曾经于我有恩,段公子又是佳儿姑娘的夫婿,出手相助这本该是我份内之事。”
“既然两人都平安无事,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告辞了。”
这张金有谦话声刚落,便带动了一大片人纷纷起身
“那草民送王……”
“段老爷请留步”
金有谦顿了顿,侧过身去问在一旁不作声的王嘉尔
“佳儿姑娘…段夫人,可否有劳段夫人送本王出门。”
王嘉尔看了段宜恩一眼,点了点头
“王爷,这边请。”
――
两人从一前一后走着,随着金有谦迈开步伐,变成了并肩同行。
眼见快要到了段府大门口,王嘉尔停步转脸,对上金有谦的视线开口道
“这次,真的多谢七王爷帮忙了。”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知道,只要是有关你的事,本王定当全力以赴。”
金有谦的一往情深,落在王嘉尔眼里却是万万不可。
“王爷,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当初我救你只是偶然,”
“再说,天下何处无芳草。王爷又是如此仪表堂堂,英勇过人,得无数女子仰慕垂青,又何必”
“可你究竟是不懂,还是不想懂?”
一时无话,两厢俱静。
王嘉尔不知怎么地生起一股子心虚,眼前浮现的竟是段宜恩的一语一笑一皱眉。
他晃了晃脑袋,不愿再想,自然也没注意到金有谦眼中闪过的一丝黯然。
少顷王嘉尔开口
“这又有何分别?”
“那我就可以知道,我究竟是输给了缘字,还是败给了情字。不过如今看来,你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了。”
望着王嘉尔不解的眼神,金有谦笑得苦涩。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扯下腰间一块黒穗流苏白玉玉坠,递给王嘉尔。
王嘉尔见状自是不肯收,正要推辞之间,只听金有谦说道
“收下吧,这块玉坠就当是作为当日你救我一命的报答吧。如若今后有遇到任何需要本王帮忙的,只管拿玉佩来找我。”
王嘉尔想了想,也就作罢,收下玉佩恭恭敬敬地道了声谢。
见王嘉尔这一副疏离恭敬的态势,金有谦心头苦涩更甚
“佳儿姑娘送到这便是了,日落风凉,早日回去休息吧?望多保重。”
不等王嘉尔应答,金有谦便转身大步离去。
风起卷些落叶,带起些风沙,搅得人心也有些不安分。
王嘉尔站在原地,看着金有谦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垂眸摸着贴着掌心冰凉的玉坠,一时间居然分不清心底那股涌上来的喜悲。
――
王嘉尔换洗完,一身清爽推开寝居房门时,看见了早已半靠在软榻看书的段宜恩。
他一身银灰色的直襟软缎长袍,袖口是用青黑两色绣的一片墨竹,腰间系一条青色宽边腰带。
未干的青丝用银线黑缎一绾,不免有几缕发丝垂在肩头,显得慵懒且惑人。
王嘉尔不禁暗叹,这副皮囊果真是泱泱祸水,只可仰止,不可亵玩。
脑中却不自觉浮现那日见段宜恩衣裳大敞时而不该生起的绮思,面上不自觉发热,耳根泛红,连带着脖颈都有些粉意。
只见段宜恩闻声轻轻抬了抬眼,见来人是王嘉尔便合上书,起身,下榻。
“回来了?”
“嗯。”
“你怎么脸看起来那么红,莫不是――”
王嘉尔生怕被发现心头的那些想法,有意无意地避开段宜恩的视线,急急接过话头道
“外面风大,吹得。”
“风大吹得?”
段宜恩看着王嘉尔逃避的模样,似是不满地微微撅着嘴,嘟囔道
“倒不知这风,是‘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的风,或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风?”
似乎能嗅到这话里浓浓的哀怨和醋味,王嘉尔轻咳了咳,状似无意的说道
“大概是‘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的风吧。”
听到这句话,段宜恩又惊又喜,皱着的眉头忽的舒展开来,笑得好不开心
王嘉尔被这笑撩动的更是心潮涌动,不自觉垂眸不去看他的眼睛。
“对了,爹不是说要找个大夫给我们看看么?”
段宜恩不甚在意的开口
“哦,大夫啊,我早就打发了。”
“为什么,可你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
“想也知道大夫开的都是些寻常的伤药,如果留他下来,伤在肩头,那你……”
“那我什么?”
王嘉尔有些疑惑地看向段宜恩,只见他眼睛极其缓慢的上下打量着王嘉尔,最后停在他的脖颈,笑的意味深长
“那你的身子岂不是让人看了去。”
话音刚落,段宜恩的胸口就吃了王嘉尔猛烈的一拳。
他吃痛地揉着胸口,看着王嘉尔怒气冲冲的样子,莫名的有一股笑意。
王嘉尔也回过味来了,段宜恩之所以打发大夫走,大概是因为他是男儿身,大夫一来很可能瞒不住身份,想来,也是为他好。
王嘉尔见他不恼,又有些懊悔刚刚没收住手力,打的确实重了,硬着头皮粗声道
“没事吧。”
段宜恩一边不自觉地靠近,一边有些委屈的轻声开口
“有事。”
王嘉尔闻言急忙扒开段宜恩的衣裳,却发现只有微微发红。
正欲开口,抬眼撞进段宜恩深邃漆黑,泄露情欲的眼眸
他有些渴了。
王嘉尔想。
他不想喝茶,也不想饮酒,而他却突然寻着可以缓解这股吞噬他的渴的法子了。
这是饮鸩止渴,他想。
此刻,他却来不及细想了,当他回过神时
他的唇已经贴在段宜恩的唇上,密不可分了。
――
几乎只是迟愣了片刻,段宜恩抬手一揽,不给他回神的机会,便把王嘉尔紧紧扣在怀里。
怀中人惊了惊,浑身僵直,眼皮轻颤,薄唇微启,动弹不得。
段宜恩趁机用舌尖探路,撬开了王嘉尔的唇齿,似是攻城掠地,侵占着他的所有,重重加深了这个吻。
王嘉尔感觉热气上涌,席卷了他整个人,难受又难熬。
那股渴劲像是缓解了,但又被另一种渴取代,这渴从骨髓生起,顺着七经八脉流窜,和着气血翻涌,直冲脑海,弄得他昏昏沉沉的。
这渴望燃的他难受,眼皮又沉又重,似有雾气腾腾,蒙在眼前。
他努力睁开,想看清眼前的人,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长吻不歇,呼吸交融,唇舌交缠流连间,两人吻的难舍难分时,忽闻轻叩门扉声。
闻声两人皆是一震,而王嘉尔更是如闻惊雷,瞪大了眼,似是整个人都清醒回过神来,挣脱开段宜恩的怀抱,撤开几步,正巧撞上梳妆木台。
回头一瞧,正瞧见梳妆木台上的铜镜,镜中人耳赤面红,眉目带春,唇肿得厉害。
门外叩了几声,见里屋没动静,门外人便开口试探道
“小姐,你在么?小蝶给你送汤药来了。”
糟了,门外的人是小蝶,王嘉尔面色唰地一下白了。
小蝶心思细腻,又是个聪明的主,她如果进门,定会发现他的异样。
他下意识不想让人发现他现下这副模样,尤其是小蝶。
王嘉尔见段宜恩瞥了他一眼,微挑了挑眉,欲开口的模样,快步上前捂住他的口,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小蝶见久久无人回应,心下有些奇了奇她家小姐这个时候会去了哪。
但她也没多想,看着手中的汤药渐凉,决定还是先将它端回厨房倒回药炉再热热。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王嘉尔不免松了口气。
转头看见还被他用手掩住口唇的段宜恩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如被火灼烫似的收回手,急退两步,背重重撞上雕花木柜,又酸又疼。
还来不及顾得上背上的疼痛,王嘉尔只见段宜恩步步逼近,双手靠着雕花木柜,把他圈在怀中,进退不得,只得乖乖地盯着他看。
段宜恩眼里有几分危险的神色,面上不见愠怒,却怎么也称不上善意。
“怎么,为何不能让小蝶进来?”
他低沉地声音一下一下捶着王嘉尔的心口,连带震着喉头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莫不是,你喜欢小蝶?”
他想开口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还是作罢。
无可奈何,于心不忍却是万万不可。
段宜恩见状眉头更紧,只是抬手轻抚王嘉尔下唇,轻声道
“那告诉我,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刚刚那个吻,是一场玩笑,亦或是袒露真心?
王嘉尔此刻更不敢看段宜恩那双眼睛,他只是低眉敛目,偏头哑声道
“抱歉,方才是我一时冲动,是个失误。”
如若王嘉尔抬眼,便能看见个眉梢眼角中带着点陌生的戾气,神色极为难看的段宜恩。
即便他心里清楚明白,此时那人脸色必定好不到哪去。
但有些事,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尤其是,他发现自己对段宜恩竟生起种异样的情愫,更是令他惊慌。
段宜恩口气中透着些令人战栗的怒气
“失误,冲动?哈,好一个失误,冲动啊。”
他一向认为他是懂他的,却至今才恍然惊觉他是把一颗真心放在他的股掌上任他把玩。
只愿君心似我心,君却原是无情人。
他怒极反笑,收了手,面上又恢复了那往日惯常见到的轻佻模样。
少顷他转身离开,推门,脚还未踏出门,头也没回,似是自嘲般地抛下一句
“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
“今年这冬寒倒来的真早。”
王嘉尔推开木窗,外头的光亮和着冷风冷不丁地钻了进了屋内。
他眨了眨眼,站在窗边向外看去,外头寒风凛冽,风卷叶落,一副萧瑟零落的可怜模样。
哪怕他身上披着厚厚的毛皮大氅,依旧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明明前几日还是烈日当头,转眼就天凝地闭,一派清冷的模样。
就像,那人。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愁字凝在眉头之中,怎么也散不去。
自从那日段宜恩负气离开,至今日已五日有余。
他对外称病,说偶感风寒,借故在书房住下了,鲜少见他出来,一日三餐也是阿泽送去的。
想来,这几天也是见过他两次的。
一次是见书房门未关,见他伏案轻咳,远远的一眼。
另一次则是后花园月洞门前擦肩而过,他看了他一眼。
腰间已经不见那块血玉坠子,换了个黑穗白玉。
只见段宜恩他面上带笑,不见悲喜,只见疏离。
――
这头小蝶将刚刚管家海叔送来的凤鸟衔环铜熏炉安置在屋角,添置些炭火和些许自己调配好的香料。
待炉里开始缭绕青烟时,用细竹条拨了拨,满意地合上罩子。
然后如法炮制,把桌上的八角花鸟镂空雕花铜怀炉注油,添上些香料,待热了,便拿起向王嘉尔走去。
正当王嘉尔出神时,突然感到冰凉的手一热,低头垂眸,手中是热乎的怀炉。
抬眼瞧见小蝶机灵可爱的模样,王嘉尔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笑意
“你这丫头,又捣鼓出什么香了,倒是挺好闻的。”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把新鲜白荷捣碎混着龙延液,和着檀香沉香、百合香、白茉莉、菊花研磨出的粉末,一点一点磨的。最后用白芨调和,烘干加了沉香碎粒,香气适宜,凝神静气,香而不女气,最适合小姐你了。”
“嗯,你这丫头倒是手巧心细。”
见王嘉尔兴致缺缺,有些敷衍的样子,小蝶眼波微转,献宝似的开口
“小姐,你想不想知道这香叫什么?”
“嗯?”
“此香叫‘百年好合’。”
“哦,为什么叫百年好合?”
王嘉尔心不在焉顺口接了句,小蝶有些兴奋地补充道
“这香以白荷为基,辅以白茉莉,百合花、白芨等,既有“白”又有“百”又有“合”,故取名为‘百年好合’。想必这名字的含义,小蝶不说,小姐也明白吧。”
说的这么直白,就是傻子也该明白了。
王嘉尔一怔,看着小蝶巧笑倩兮的模样,神色有些复杂。
他捧着手中的怀炉看了看,勾了勾嘴角,摇头道
“这么多香花灵草,历尽风霜,苦苦生长,还没享受人间芳华,就都叫你捣成了泥,最后历尽火烫炭烧,通通都成了灰。我看,这香不该叫什么‘百年好合’,倒不如叫‘白费力气’。”
小蝶闻言不满地微微皱了皱鼻子,面带不忿,摇头道
“小姐,你当真是扫兴。什么‘白费力气’啊,呸呸呸,不吉利。这香叫‘百年好合’,不叫什么‘白费力气’。”
“你这小丫头倒较起真来了。”
真不该因为招架不住小蝶的喋喋不休而跟她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搞得她头脑发热,现在满脑子起的都是撮合他俩的心思。
王嘉尔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一手捧着怀炉,一手关了窗,转身往回走
小蝶见状在身后急急忙忙地说了句
“小姐,花谢败衰落,如碰到心上那朵,那便要记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王嘉尔顿了顿步,没有回头,好半响才开口
“你可知离我下次生辰还有多久么?”
“啊?”
小蝶怔了怔,似是猛然回过神,用手拍了拍脑袋,又扳着手指头暗暗算了算,老老实实回答
“五个多月,不足半年。”
“是啊,不足半年。”
“要知道,只消半年,这世上就不会再有王佳儿这个人了。到时候,又该如何,又能如何呢?”
“噗,小姐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
小蝶突然笑弯了眼,嘴角上扬隐隐透着些……
幸灾乐祸?
“小姐,小蝶原本觉得你是个通透聪明的人,现在看来,遇事也容易看不透啊!”
“嗯?”
“小姐还记得当日你说服夏小姐与李公子私奔的时候说了什么嘛?”
“你说,人活一世,从生来就有太多羁绊,太多束缚。而情一字,从心而发,随心所欲,最不该被世俗的眼光羁绊,更不应该被自己内心的怯所束缚住了手脚。夏小姐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个失去丈夫的可怜女人,但是在李公子眼中,夏小姐是最值得疼惜怜爱和珍惜之人。李公子深爱着你,而夏小姐应如是。人生苦短,难得如此良缘,莫辜负了李公子,更别辜负了自己。”
“可……”
王嘉尔四肢百骸似乎钻进股凉气,冻的他忽然清醒过来,而后又有些懊恼和失语。
段宜恩大概被他气到伤到,万万不想再搭理他了。
似是看透他内心所思所想,小蝶悠悠然开口
“小姐,小蝶问你,姑爷喜欢你么?”
王嘉尔看她,段宜恩这赤裸裸的情感,说没有就太虚伪了。
“应该是吧。”
“那,小姐喜欢姑爷么?”
王嘉尔眼皮颤动了几下,嘴唇欲启微启,半天说不出话来。
迟疑了好半响,就在小蝶以为王嘉尔又要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见她家小姐,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