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土
孙文学过医,他后来没有做医生,而是致力于革命。救命与杀人,都是一种理想。救谁的命?杀哪个人?有人为此付出了毕生,杀人就是救命,这是革命家的追求。
从小我们被教导,要选择伟大的职业。许多同学要做警察,要做科学家,要当医生,还有很多的职业。我想着,我要当老师,我要教书育人。我要当老师,那时我十二三岁。我不知道后来怎么会变化了,我没有成为老师。
当我听过“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伟大宏愿后,我也想过,为中华之崛起而教书。有了愿望,我开始着手准备。理想,从来都是行动派的主张。在我的集结下,湾里同龄的玩伴和我组建了“光明小学”。
这样,我如愿做了老师。学校里有老师,有校长,还有学生。我任校长,另外两个玩伴任老师。学生是小我三四届的幼龄玩伴,他们统共有四人。有的时候,理想很容易实现。
为此,我找来一块木板,用毛笔写上“光明小学”四个大字。这样,看起来有了雏形。我还找来一块红布,裁剪出方形,画出五颗星做了一面国旗。悬挂在一根很长的竹竿上,并做出滑轮,用绳子可以自由的升降。我们每次都要升国旗,这是上课前的仪式。
要说理想,有时很容易实现。我要当老师,就真的去办了学校。我也教三字经,也用竹条作戒尺,打他们的手心。所有看上去很像的事情,我都做了。甚至我用白纸自己制作试卷,自己出题目。然后誊抄好几份,分发给学生们。我也会在阳春三月里,带他们去湾子北头去春游,这算是课外实践。我所有的主张都实现了,在我童年里我做了理想的主。
当所有人不去做卑微的职业时,我们伟大的道路上人满为患。为了谋求生活,去违背自己的初衷。富士康跳楼事件发生时,我也是工厂流水线上的一名夜以继日的工人。那些新闻报道中的不幸的丧命者,跃起又坠落的年轻生命,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到底是资本在剥削生命,还是生命逃不出魔咒。流水线上的工人们,像一颗颗无比坚硬的螺丝钉。在巨大的机器上面,整齐的排列,衔接着每个零件与机器的联系。工厂里,每个人都重复着流水线上的来来往往,排列、组合、拆解,完成一个个标准的或蒙混过关的动作。
当年,我们讨论那些跳楼事件中的主人公,实在不明白。后来,离开了工厂,不在流水线上重复一连串熟悉的动作。渐次明白,我们在工厂里作为工人,依旧不明白为何有人愿意结束生命来逃离。如今,却能感受到,那时没有无助,没有绝望。他们的无助和绝望,在纵身跃起后,全部解脱了。
我们嘲笑那些人,在血泊里埋葬了青春。可是,他们的绝望,同样被埋葬在众人的视线里。总有人无法获救,被汹涌的洪流冲进了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