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个女儿国,我爸爸的弟弟们,我妈妈的哥哥弟弟们,生下来的基本都是女孩儿。
我们排过位,如果有了孩子,那么分别是大姨妈,二姨妈,三姨妈……一直到十四姨妈。
看,我们家这么多的女儿。
我弟弟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出生的第一个男孩,奶奶是恢复高考制的第一批大学生,对于自己的众多不是大学生的儿媳妇很是不高兴,而且在这几个儿媳妇肚子里蹦出来的个个是女孩,这让一生就是五个儿子的奶奶很是不开心。
在那个婆婆还可以排出婆婆架子的年代,奶奶的儿媳妇还是心有余悸呀。用二伯母的话说:“是你弟弟的出生救了我们呀!”
有点夸张,但是可以想象,弟弟的出生让奶奶喜笑颜开,众多媳妇儿松下一口气。
二伯母说这话的时候,我和几个妹妹一起围在二伯母的身边,盘腿坐在炕上。满脸严肃,内心沉重。
当时奶奶已经去世了,影响不是很深刻了。记忆中最深的是,有一年暑假,众姐妹们齐聚奶奶的小院,晚上分配睡觉的房间时,不知道为什么,在众多殷勤期待的小脸中,奶奶选我和她一起睡。当时很开心,像是中奖一样。
因为孙子太多,家里聚在一起时,也是实行奖励制,谁的表现好,谁可以拥有和长辈亲近的特权。
我的开心,持续一夜,早上起床时发现,我被其他妹妹们孤立了,她们自己玩着自己的,不搭理我。估计是因为我昨晚的特权,让大家不够心服口服。
现在想来,还是挺好玩的。
大家年龄相仿,又都有争宠嫌疑,各自的父母也不会太刻意去强调:“这是你姐姐!”
时间久了,都是名字相称,在这个大家庭里,也只有被责骂时会听到,“你是姐姐,你比她大,怎么不让着她呢?”
其实大家聚到一起的日子不是很多,逢年过节,寒暑假,大家待在了一起。
有一次做游戏,我和二妹妹暗暗商量要拜托三妹妹,再去玩,于是我们煞费心机的哄着她睡觉,我们也假装睡觉。
过了好长时间,我和二妹妹准备起身时,回头发现三妹妹的眼睛半睁着,赶紧又躺了回去。之后的一个小时里,她的眼睛都是半睁着的,我们都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便安安静静,乖乖的躺在那里。结果我们全都睡着了。
女孩们还喜欢比自己的花衣服,大年初一的早上,个个心情澎湃,都希望自己的新衣服更胜一筹。衣服漂亮的,要开心好几天,衣服热退下来后,就开始比压岁钱,谁得到的压岁钱更多,又会开心好久。
因为大家都住得近,晚上会聚在一起玩过家家,最喜欢扮演特别有钱的女人,背着包包,挺胸抬头地走路。
包包是手工做的,最常见的是香烟的盒子,我是属于手拙的,拿着香烟的盒子穿一根绳子就算是完成了一个肩包。
二妹妹就不一样啦,有一天,她拿过来一个包包,同样是香烟盒子做的,却花了心思,用剪刀将盒子剪成半圆形,有边有角,用针角交叉缝起来,漂亮极了!
再说包包里装的“钱”,是从家里成箱的罐头和酒里的,整整齐齐地放在包包里。那时候瓶子上的商标还要自己贴上去的,爸妈心情好的时候,会自己去从我们玩闹的包包里拿出来,贴上去,再摆在柜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趁机教训我们一番。不过我们下次还是会偷偷去拿。而且还会和二妹妹一起交换,以至于两家的各种瓶子上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商标去贴上去,只能光秃秃地站在柜台上。
有时候二伯母和二伯父不在家,我会奉命去陪伴二妹妹看家。表面上假装不情不愿,只想待在妈妈安乐窝里的样子,一离开视线范围立马开心的飞上了天。
那样的晚上就疯了,窝在被窝里假装互相过生日,许愿望。把柜子里的床单扯出来披在身上扮演娘娘,在疯闹中睡去。
早上还假装要做早餐,因为那个时候半小不大,对于火和电,还是不让我们碰的,尤其是没有大人坐镇的情况下。
可是老虎不在,猴子充霸王。我们到下了半锅的油,准备炸油饼。这时二伯母回来了,我趁乱跑了。我被我妈狠训一顿,她被她妈胖揍一顿。
那个时候的快乐真实单纯。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只是,大家还都是以名字相称。
慢慢地长大,上了初中,读了高中,因为年龄差实在太小,有的姐姐妹妹就在了同一个班。
在班级里,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因为不叫姐姐,不唤妹妹。两个人在班级里不怎么玩。回到了家里,端着饭碗就开始互相串门了。讲着八卦,嘻戏打闹。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二妹妹的妹妹们也长大了,大家都不叫姐姐,都是名字相称,有时候,会去争执一下,“喂,叫姐!”
“不叫!”
就有了开头的截图。
这一声姐呀,都是在心里的,去年中秋前后,因为台风的滞留,我转道去了杭州,在去的路上问二伯父妹妹的电话,下了地铁,就看到她站在出口站,多年未见,我们还是亲密。
就是那种似远及近,割不断的感觉!虽然,我妹不叫姐!
又一个中秋,至我每一个都很少再聚到一起的妹妹!中秋快乐!愿你们越来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