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半辈人生经历中,最节俭简朴的人,是我的父母。
有一年冬季,回去看二老。天光阴沉沉,好像要下雪的样子,湿冷湿冷的。
进屋一看,父亲正坐在灶台那里烧火。北方典型那种大铁锅,一尺见方的火口。白瓷砖的贴面已经被岁月泛黄。
父亲右手拉着风箱,左手不停抓起翻新菜园房顶落下的芦苇杆,塞进火红的灶膛。
那间老房子已经有50年历史了,芦苇杆还没有完全风化,有些劲道,是烧火的原料,但是很扎手,父亲也不带手套,一筐的柴火,就为了一顿饭,就为了烧开那一锅水。
直径一尺八的锅里搭着厚重的铁篦子,热俩馒头一只红薯。灶火的烟气通过炕道直冲烟囱,袅袅炊烟飘散在农家瓦房顶上的天空。
我问他,为何不用电磁炉和液化气灶,父亲说:那些电和气是要花钱的,还不能烧炕取暖,用处不大。
看到如此节俭的二老,我心里难过,想起自己大手大脚的花钱,觉得太奢侈,太不应该了。
回工地后,我买了50个编织袋,下班时间,在拆过模板的楼层里面,捡拾那些小块木方疙瘩,不干不知道,很有捡头,几天功夫就堆了一大摞。
徒弟看我干这个,不理解。开货车帮我运回老家。如此几趟,菜园的小房里已经堆得满当当。
父亲用旧门扇围了个方仓,把袋子解开倒出来,不让我再买袋子多花冤枉钱。
那处显示我点滴孝心的方仓屯满后,父亲说:“不要了,够了,这些木块到我去世也烧不完!”
这句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当时觉得很随意也很合理,但却是那么准确。
5年后父亲因病走了,剩下半仓的木块没有烧完,炭厦的炭一点没动。两件生活中的必需品,静静的呆在菜园里,物是人非,再也看不到他手提筐子,装柴火的身影。
父亲去世后,那些柴火和黑炭被办席口的大铁炉吞没殆尽。
几个月回一次家,但凡回去,我必然要去菜园看看,老旧的柴房是那么安静,静到让我心痛,看到屋里的镰刀、锯子、锄头、铁锹、喉咙哽咽潸然泪下。
父亲的小狗豆豆,每次都知道我会在那里,一阵铃铛响过,它静静的走进来,翘首看我,受我感染,也会悲伤的呜呜哀鸣。
我蹲下来,抚摸着它。它是来叫我吃饭的,母亲已经在铁锅灶上做好了饭菜,锅头上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如今母亲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勤劳节俭和精打细算。对于柴禾的收集从未间断。亲戚家的紫色的玉米芯,邻居家山状的果树枝条,金黄五月收割机吞吐的小麦秸秆,蔬菜大棚里换季的辣椒树等等,一有机会必然收回整理堆放。
父母家的老屋依旧整洁,青砖铺就的院子里纤尘不染,屋檐下的柴火整齐码放与那些很有年份感的劳动工具一起形成了可以入画靓丽的农家风景。
父母的俭省和节约,已经形成了惯性思维成了不可改变的行为。对于子女和爱孙甚至曾孙的爱却是那么大度和释然。
每次返城的后备箱丰盛而饱满:椿树下老石碾的韭花.、粗瓷瓮的酸菜、大锅自然发酵的蒸馍,麦秸秆铁锅烙饼,芝麻花生碎的油茶,家常的味道层出不穷。饱含着无声的爱,奉献者无私的情。
母亲的节俭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年节时,小辈的压岁钱越来越厚重,关爱的电话唠叨缠绵。
俭朴是美德,是未雨绸缪也是运筹帷幄,是大智慧是传家宝,是过日子的根本,值得发扬光大和传承。
人生辈辈如此,父母耗尽自己原来为了后代。我们若无孝心,悖于天理。
祈愿我们家家和谐相处,家庭幸福亲情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