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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加鸟伯乐“此地有鸟”PK赛十月主题：以盛世之名征文，PK对象：洛洛ee

无论生活多苦，我们都要笑着。

1.

七月的午后，院子安静，蝉鸣不闻，白热的太阳垂直挂在头顶。

丁香在院子枣树的一团树荫下纳鞋垫。

小学毕业后，她就把家里穿烂的秋衣秋裤、烂单子、烂被罩都搜罗出来，洗干净在太阳下暴晒。晒后裁剪成大小一样的，拿一块铺在整洁的木板上，用面糊糊了一层，再铺一层布，再糊一层。如此糊了好几层在太阳底下暴晒两天就变成硬邦邦的鞋垫布。

丁香妈妈取出鞋垫花样，让丁香照样裁剪，再拿出长针、顶针、加粗白线开始学习纳鞋垫。

妈妈有点心疼孩子：“你的手娇嫩，力度不够，纳不好。”

丁香扑闪大眼睛说：“妈妈，我不学怎么纳好。”

“好吧。把线扯出来，你用长针的尾部再缠一圈，紧固一下。”

“好的。”

午睡也不休息。丁香喜欢读书。不是有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家里底子薄，屋子除了床，什么家具都没有；丁香抬头看看院子，院子里除了这棵枝繁叶茂的枣树，西墙根一个红色生锈的压井机，嗯，爸的平车喱，中午爸爸好像没有回来。丁香一直在忙衲鞋垫，好像爸爸出去了。哎，知道家里困难，所以丁香低头手上加快速度，多做一点卖。

她想攒钱和小伙伴一起去上初中。

这几天纳了有三四双，上午妈妈看了，“这还差不多，针脚你还要细一点密一点，间距匀称，这样拿到集市上才有人买。鞋垫中间可以加个菱形图案。好看又别致。”

“好的。”丁香笑嘻嘻地答应着，手上一刻不停。妈妈的手艺最棒。她要学会新花型，做出好看的鞋垫好销售。

汗珠子顺着额头鬓角往下流，她拿了一块儿棉帕擦了擦，继续纳。

篱笆菱形的影子拉长了枣树的影子。

“姐，我们一起去棉花地里打花叉。”

是喽，白花花的棉花需要人一直照顾。现在辛苦点，秋季卖棉花、榨棉籽油、弹棉花被子，还有收获哗啦啦响的钢镚。丁香不由得微微一笑，两个杏眼黑亮黑亮的。

丁母和弟弟丁胜前面走，丁香起身关了用荆条细密编织的大门，小跑着跟上。

棉花长得真好，绿油油的，就是需要侍弄。早上天蒙蒙亮要捉虫子，太阳出来棉花虫子就捉迷藏，藏起来了不好找；下午太阳不那么热烈了要打花叉，一天也不得闲。

2.

夏风穿过河边的一排小树、玉米地、棉花地，呼啦啦带着哨音，把灼热的气息吹散了一点点。

夕阳喷薄了一天的热浪，终于累得落到护林带外面。西半空布满一片片的云霞，丁母让丁香带着弟弟先回家做饭。

丁胜叽叽喳喳的，一路走一路踢着路上的小土块儿，手里还拿着几个土疙瘩，瞄着麻雀发射。丁香摸着他圆嘟嘟的小脸蛋捏了捏。手感真好，滑嫩嫩的。

“哎呦，姐姐，坏姐姐。”丁胜伸出沾满了黄土的手去抓姐姐。

丁母看了两个人又打又闹的，丁香这一时刻像个小孩子一样，而不是像一个大人，想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丁胜在土灶上噼里啪啦开始烧火熬玉米粥。咕咕咕，咕咕咕。丁香把在外面散步的几只母鸡一只大红冠公鸡赶进了鸡圈。

丁香洗了西红柿，茄子，切好，等着妈妈回来炒菜，蒸馒头。

枣树投在地上的枝枝桠桠不再清晰，模糊成了一团。

“小妮子吃晚饭吧。”丁母喊她来。

“妈，新花样我做了好几双。”

丁母拿起来翻看。“中。”

“这一双我快弄好了。我想多纳几双，等到集市就可以拿出去卖了。”

“今天纳一天了。小心眼睛。你还要去上学的。”

“爸怎么没有回来。”丁香抬头在院门口张望一下。

你爸爸和二叔今天五更天就去北山你姑奶家了。

怎么去那么远，60里地。

前几年在你姑奶那里躲计划生育，山里很多果子没人摘，都烂了。他们去摘点野苹果，推到县城集市去卖。

今天晚上回不来？”

回不来。太远了。可能明天。”

现在麦子粜了，钱拿去还债了。玉米长在地里。”

你爸爸说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书。家里什么都没有。前几年计划生育罚的款都是东拼西凑的。你爸爸就想着上山去，弄点钱供你上初中。”

妈，辛苦你们了。”

黄橙橙的玉米粥的香味串近鼻子，丁香双眼通红。

别想那么多，趁有点光线赶快吃饭睡觉，省电。”

“中。”

丁香吃完饭麻利地刷锅洗碗，抓了一把麸子混在潲水里加热喂了那头半大的黑猪，查看了鸡圈。在心里又默背了几首古诗才朦朦胧胧地睡下。

丁父一直到第三天夕阳西下才回来。他30多岁，国字脸，四方棱角分明，用一双通红的手从布袋里掏出来一兜零钱，一分，两分，五分，一角，两角，五角，甚至一块的都有。

丁胜小跑着过去数那些零钱。丁香看见爸爸满头都是汗，赶快端了碗凉白开递给他，准备去烧锅热饭。

“丁香。看。”丁父从平车辕上摘下几支花。一院子香气在空中漂浮。一簇簇粉色的花朵被阳光镀上金线，吸引了她的双眼。“真漂亮。”

“这就是丁香花。专门在山上折的。”

她喜笑颜开手捧花枝如同瑰宝，繁花开星星缀，笑春风展丁香。丁香的笑容比花还漂亮。

丁母瞄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姊妹两个，秀气的脸上笑意盈盈。她盛了饭，又上下看了看，说：“这鞋子破了两个洞，刚好给你做了一双新的。这个明天拆洗缝补一下。”

“好，好。让我歇歇，我再和二弟去摘点儿野果子，应该能攒够上初中的学杂费。”

丁香把花枝插进木斗里，跑去拿着那些鞋垫。“爸，我也做了这么多双鞋垫过两天去集上卖。”

“好，我的闺女手真巧。”丁父笑声很大，丁胜也跟着拍手，啪啪啪的。

凉风习习，树上蝉鸣不断，小鸟啾啾啁啁，麻雀飞来飞去。

3.

在这广袤的豫北大地丁香家的房子就是一个小黑点儿。放大后就是村庄西头的一片小灰黑加一片黄白。

五间堂屋，蓝砖灰瓦齐脊房，还是爷爷给他们盖的。现在村里新盖的房子都是红砖，平房，可以晒粮食。

丁香父母睡在东隔间，丁香睡在西隔间。中间有三间。正中间原来有一个红色长条几的供桌，供桌上面是一副中堂画，颜色已经退了，发黄。供桌计划生育罚款早拉走了，只留后墙那一条长长的黑印。在中堂画东边贴着10张红红的奖状。

靠近东隔间用泥胚砌了土灶，土灶与南墙之间架了木板，铺了床铺算是丁胜的床，木板下面是空的还可以放东西。

农村人什么都是宝贝，任一件家伙事都不丢。木板下面放了木斗、木叉、框、篮子、化肥袋子、锄头、铁锹等等。丁胜说那是他的宝贝，归他管，谁用要和他说。

靠近西隔间儿用砖砌了一个粮仓。新打下的粮食如果没有人收购，就要放到粮仓里。现在里面黑咕隆咚的，空空荡荡的。

夏日8点多天空才有点灰蓝。一家人在院子里纳凉、闲聊，四周越来越暗了，就回屋休息。

丁香怎么也睡不着，背了几首唐诗，几篇课文。今天是8月1号，离15号开学还有15天。她在想新书本带着浓厚的新鲜的墨香，崭新的封面还发着亮光。一定要用书皮包起来。哦，三爷爷家有包中药的黄草纸，那个包出来一定好看，再写上自己的名字。三爷爷说，看你的名字就有香气扑鼻。丁香是一味调料，还是中药材的，可以缓解胃痛。三爷爷是个老中医，给附近几个村庄的村民看病。他懂得很多。丁香没事就去听三爷爷讲中药材，讲故事。三爷爷说你读了书会知道得越来越多。

书啊。丁香梦中都是书。黄皮卷的，红线装的，硬纸板的……

太阳一点不偷懒地散漫着自己的光芒。小院干净，空旷，只有一棵青果累累的枣树。

“丁香。”“丁香。”李红依，于峰从外面走了进来。

“马上要开学了，咱们去小学院里玩会吧。”红依拉着丁香的手。

丁香抬头看看妈妈。妈妈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啊。该去耍耍。”

“你们几个一起结伴上学，路上好有个照应。到了学校要互帮互助。”丁母满脸都是笑。

“还有啊，以后每天要早起半个小时。”

“没事，伯母。我们走河边小路过去，稍微近一点点。”

“丁香你家在村头，我和于峰最后过来喊你。”

“好啊。”

三个小伙伴在枣树下说笑，拿了皮筋，乒乓球，溜溜子一起去小学学校玩耍，享受属于自己的最后童年时光。

三个人像鱼儿争相涌出了大门。丁香他们越走越快，路过了红依家门口。红依家去冬新盖的红砖蓝瓦高房子。铝合金推拉窗扇，窗户明、阔、亮。院墙还没有完全砌好，大门还没有修盖。丁香手里拿的乒乓球掉了下来，咕噜咕噜滚了好远。

于峰：“红依家今年装了电风扇。”丁香抬头看他：“电风扇？”

“是的，电风扇一吹屋子就不热了。”红依接口说。

哦。

丁香看看红依，看看于峰，没有说话。

进入初中就是大孩子，从此不能再淘气。除了学习，还会结识很多新同学，还有新鲜事物。

4.

一个挂口灯泡孤零零地从屋顶垂挂在屋子中间。米黄的灯晕下，一家四口围坐在土炕上。一张张的纸币被滤平压齐，丁父吐了一口唾沫开始数钱。丁香和弟弟哗啦啦地叠硬币，数硬币。

丁母说：“我们今天太奢侈了，居然把电灯打开。”

“难得奢侈一回，我们还会再赚钱的。”

数了一次，丁父用他带着老茧子的手又数了一下。

还差8块钱。”

丁父抬头看看丁母：“后天开学。要不，我去二弟家借点。等收了玉米就可以还他了。”

“好吧。亲兄弟明算账。你一定和弟媳妇说清楚，玉米收了就还。还有再多借两块钱，给丁香买墨水、钢笔用。”她叹息了一声。

丁香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父母每天不停地做活，侍弄田地，要把日子过好，让自己安心上学。

明亮的圆月，照着丁香裸露的脚丫子，溶溶如水。

早上，丁香妈妈：“书包给你缝好了，你看看。”

妈妈挑那些花色好看的布头，七拼八拼给丁香缝制了一个花书包。

颜色靓丽，图案拼接漂亮。丁香挎在肩膀上，不长不短正好：“好看。妈的手就是巧。”

丁母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到学校要好好学习，与同学和和气气的。”

“放心。我会的。”丁香脾气温和，总是笑盈盈的。

“但是在学校里不能被别人欺负，好吗？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老师说，和家里人说。首先是要保护好你自己。”丁母郑重其事地说。

“好。”丁香心里说：我脾气好是一回事，但是我也不是吃素的。放心，除了学习，还要锻炼自己。

我们离镇上有五里路，中午你不要回来。就带上馒头咸菜，还有腌的鸡蛋。学校有个食堂你可以去接点热水喝。丁母递给她一个军绿色的铝壶。

丁香看着铝壶上面掉了一块块漆，像是一朵朵不规则的白云在飘浮。这是二爷爷家的。二爷爷老红军出身，他把他的送给我了。军用铝壶还有一个背带，颜色已经发白。

好。丁香收拾文具装进新书包。

5.

出了家门，向西有一个池塘。夏天池里有几丛芦苇，还有菖蒲。绿意盈盈的。如果有风，芦苇摇曳生姿，丁香觉得增添了几分趣味。

从池塘边走不远是一条五斗河。河面不宽，是一条灌溉河。黄河放水时，堆满了河水。灌溉结束后，河水在铺满了黄河泥沙的河底就是蜿蜒的小蛇。

这些泥沙从几十公里外的黄河流下。丁香看着这些泥沙，也许它们在黄河已经流淌了几千年或者是几千公里，而现在留在了我们村子里。就这样静静的，细细的。它们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我也有使命，我也要出去闯荡几百里或者几千里，前提是我有知识有文化。老师不是说“知识改变命运”，“学以致用”吗，我现在要出发，去上学。

河两岸种了稀稀疏疏的小杨树和柳树。他们三个人结伴沿着这条弯弯曲曲的河一直向前走。河边被分割成不同形状的田地。远方村庄的树深绿的发黑，玉米是青绿色，棉花是油绿的，黄豆是果绿的。层层不同，虽然每日都看熟了，丁香还是觉得很亲切。

大约走三四里走到一条碎石铺的横路上，然后向左拐再走一里地，路南蓝色砖墙围起来的大院子，那就是镇初中。院墙上粉着大字“五讲四美三热爱”，“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热爱祖国、热爱社会主义、热爱中国共产党”。

以前每次从这儿经过丁香想着自己长大点，就可以成为里面的一员。

两扇大门是用一根根木板钉在一起。门口竖挂的白底木板有几个黑色大字“乡镇初中”。

大门大开，正对大门是一条碎石路，直通后院墙是小片树林，青翠的养眼。大门左边有几排房子，都是蓝砖灰瓦齐脊房。右边是一个操场，操场后面还有两排房子，还有黑乎乎的烟囱。

初升的金色太阳光辉沐浴着整个校园，真开心。丁香在小伙伴身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终于进入初中了。

熙熙攘攘已经来了很多同学。大家都在东张西望地看着即将学习三年的初中校园。初中学生来自镇上四村八庄的小学。学校地方挺大的。

缴费，领书，分班，进入教室。幸运得是三个人分在一个班上课。

教室地面用碎砖块拼好，再用黄河泥沙漫过铺平夯实。丁香看着平整的地面想着家里盖新房子也可以用旧房子拆下来的碎砖块铺。

暗红色的桌子有的油漆剥落，有的还摇摇晃晃。

8月的天，教室的窗户、门全部打开，才不至于有那么的闷热。

摸着崭新的书，丁香闻了一下，还带着墨水微臭又香的味道。

6.

教室前有一条一米长的碎石小路。石块与黄泥土的缝隙里生长着小野花，狗尾巴草，吸引着嗡嗡嗡的蜜蜂；还植了几棵小杨树。教室里新同学在低声交谈，微笑，皱眉，或低头不语，或者东张西望。

她的同桌仇大苦深，在桌子中间画了一个竖道。用手指点着：“不要越界，不要越界。”丁香只是瞄了一眼，男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小心眼，又低头翻看自己的新书，摆放自己的文具，一瓶蓝墨水，一只钢笔，都是崭新的。

踏踏踏踏有一种细微的脚步声传过来。老师走上了讲台，语气平和，音调悦耳，向同学们做自我介绍。是一个像父亲年纪的老师。

老师站在讲台上，后面是占据整面墙的发亮的黑板。学习纪律，学生秩序，好好学习，每一次开学都是这样，丁香听得专注，有的同学恹恹欲睡，有的很认真。

丁香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新的书，新的课程。增加了几门课，英语、地理、生物、物理、化学、美术，一切都是全新的认知。

开学一个月同学们由陌生、紧张、犹疑、急迫，不知道怎么相处，交谈，到愉快的和睦的玩耍，就开始放秋假了。

立秋了，太阳依然无限地放射自己的热情，灼烧着大地。

丁香穿着长袖衣服钻在青绿的叶子已经变黄色的玉米地里。玉米地闷热，密不透风，叶子刮伤丁香外露的双手、手腕，很疼；杆上的花粉撒落得到处都是，丁香脸上的汗水混着嫩黄的花粉，又痒又粘。

丁香在强壮的玉米棵间隙中穿行。把玉米棒带裤一起掰下来，扔进肥料袋子里。

等袋子装满了，就背到地头倒进平车里。

收秋最怕变天气。遇到乌云朵朵，一家人就要加快速度，能收多少就先收多少。丁胜也跑来跑去送吃的喝的。

玉米棒带裤收回家，晚上要撕掉多余的裤衣，只留几个裤叶子，丁父就把他们编成长长的辫子，挂起来好存放。

农忙结束后，丁母把多余的玉米褲叶子清洗、晾晒，编织成篮子，框，簸箕，坐垫，手提包等。

丁香最喜欢摘棉花。白花花的棉花咧嘴大笑。腰里系一个四方单子，伸出双手拽出一团棉花塞进去。丁香和红依家的地挨着，两个人总是比赛，谁摘得多，摘得快。

秋天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劳动的季节。丁父丁母累得晚上吃过饭就呼呼睡下了。丁香想着于峰爸爸承诺他，如果他年底成绩进入前三名，新年就给他买一辆二八自行车让他上学代步。黑夜好长，丁香翻来覆去睡不着。

7.

寒冷的风，冒着白气的冰霜沁了过来。丁香打开大门，背好书包去上学。

脚踩在地上哒哒得响。整个天空凝滞的，像白色的牛奶。

妈妈交代丁香走大路，不要走小路。土地硬邦邦的，上冻了，路滑。

丁香出门向东喊了于峰和红依。三个人走过十字路口向村南出发。沿着只容一辆车通行的大路向镇上初中的方向走去。吐出的气变成乳白色的烟雾。几个人不大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大路两边的麦子亲切地伏在地面 ，保护大地。寒冷如刀，路旁灰秃秃的树瑟瑟发抖，几个人依次向前走。

妈妈把穿了10多年的旧毛衣拆了给丁香织成厚厚的手套。丁香却不耐烦手的束缚，伸出手掌，却觉得手指好像都被冻住了。

教室木质的窗户前阵子用塑料布密封了一遍，黑板靠窗的角落生了煤球炉，但是寒气还是侵袭、蔓延了整个教室。

妈妈织的手套可以露出5个手指，很方便握笔。丁香新奇得把自己的手指伸进去缩出来。

窗框被北风吹得咣当咣当响。丁香的手与脚都是冰凉的。吹口气哈到桌子上都是薄薄的一层霜。

亏得早上妈妈让她穿上刚刚做好的红色棉袄。同学们有几个都是买的极大的盖在膝盖上的成衣棉袄，很漂亮，色彩也鲜艳。

放学到家，丁香发现手背面冻裂了。一道道的裂痕都渗出来了血珠子。

丁母把丁香的手握在她温暖的大手里暖了好大一会儿。她喊丁胜去三爷爷家里取点冻伤膏。她感觉丁香的手有了热度，就去烧热水，让她泡一泡，抹点药。

老师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漂亮的文字，整齐的公式，美妙的音符，丁香大脑迅速的吸收着。小小的杨树枝干正好进驻窗口，阳光也挤了进来。

丁香手中的笔莎莎作响。一会儿又抬头看看老师、黑板。

8.

腊月二十三，天寒地冻，天地一片萧瑟。丁香从学校里拿回来大红的奖状。

丁父把奖状贴在中堂画旁边，左看看右看看。丁母合不拢嘴：“胜儿，你看姐姐是不是很棒！”

过新年，丁香和弟弟都添了新衣，那是丁香养了一年的肥猪卖的钱。自家只留下猪内脏。宰了鸡，买了鱼，红色灯笼，成挂的鞭炮。对联是丁香央三爷爷写的。

丁父大笑着：“今年日子好过，我们要好好热闹热闹。”丁香对着丁父丁母：“听说，现在收割机越来越多了，可能学校明年就不放农忙假了。”

“你就专心学习。收了麦子也给你买辆二八车，和他们两个一起骑车上学。”

“我也要自行车。”丁胜在旁边嚷嚷。

“你要什么。你还没有车高。”丁香故意逗弟弟。

“姐姐欺负我。”丁胜嘟着小嘴。

哈哈，哈哈。

一家人在一起喜笑颜开的，喜气洋洋的。丁香觉得这就是幸福。虽然条件不好，一家人和和美美，生活这么美好，不要辜负自己，辜负家人。自己唯有努力回报他们。

新年来了，噼里啪啦，爆竹声声辞旧岁，一年一岁焕新颜；春日即近百花开，笑向春风展丁香。

（五年后（1996年）丁香以优秀的成绩考入河南省×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