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很旷野,不齐整。在广阔的空间,一眼下去全是,疯狂的意味,生怕来不及,生怕满意不,火急火燎决不退让。
不喜欢这个词。它不冷冽,也不浪漫,游离在平凡的跟脚后,不起眼。它总是能让人忘记,不经意飘入眼帘,又不经意的散去。直到秋风吹来,直到荒草成山,才会在一瞬间打动你,因为那时的它,有着许多的倒刺。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寂寥,荒芜,还有疯狂!你穿过荒草丛,还没来得及享受登高的喜悦,一眼下去只剩下绝望。你甚至不知道你如何来到高处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视野里只剩下这蛮横的身影。喜悦?是恓惶、苍凉,还有如坠冰窟的彻寒。
什么都不剩下了,留白,大片的留白,在一片死寂中连声音都远去了。
不久前收到一封没有寄信人的信,很奇怪,里面只有一张画满了重金属乐器的图画。满满的,一点余地也没有留下。也就在短短的瞬间,我好似被什么击中,想起了他。在记忆里,连名字都消失了。但中学那些年,那个人的事情却印象深刻。好似就该是他,也只能是他一样。
是一个男孩,不高不壮不瘦不矮,很普通。丢在人群中,你也会下意识的忽略他。那个人,很有荒草的味道。哪怕我与他同桌几个月,我依旧不记得我有这样的一个同桌,只知道他很喜欢音乐,特别是摇滚,近乎痴狂。
很纯粹,决不接受其他音乐。与他同桌的那些日子,从没有发现。课余时间,总是要戴上耳机,沉寂在自我的摇滚世界里,在重金属燃爆的气氛里沉默。
他与我不一样。我的时间总是很细碎,在学习、闲聊、游戏、文字、音乐中来回打滚,哪怕仅仅是插上一句话,也要表明自己的意见。我不喜欢沉默,也不喜欢摇滚,狂躁的音乐甚至让我厌弃。更加喜欢一些轻质的东西,比如文字,比如语言。在舒缓的节奏里,将自己流放。
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轻易离开,也不容易受到波动。有时候一天也不说话,像古时那些苦行僧,在神明与圣言中徘徊。专注,过分的专注,视摇滚为神明。
不羡慕,一点也不。青春总是最激情燃烧的岁月,在插科打诨声色犬马中厮混,在情爱友谊中喧嚣,在题海课业中奔波,多么真实,多么短促。最欢快的青春只有那么几年,而后生活变得平淡,在红尘狂潮中荡舟,已然是苦行僧。
甚至觉得可怜,在如此美好的岁月中一意孤行,活得如同荒草,只有绿与黄的颜色变换,只有疯狂生长的野蛮,错过了大好时光下最动人的一番景色。哪怕,在之后的岁月里,取得了成功,喝彩声如云,可怜青春已经将自己抛下了,再也无法回头。
值得么?或许吧。正如光明与黑暗是一对孪生姐妹一样,不用太绝对肯定光明,也不用太绝对的批判黑暗,没有丝毫的意义。这个值与不值的问题,适合在自己脑海中考量。
收到一封不具名的信,仅此而已。谈不上联系,也不需要联系,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我想,他或许成功了,如荒草覆盖山林一般,以他的执着,以他的疯狂获得了成功。他不需要我的仰望,所以是一封不具名的信。
我记下“荒草”这个词语,选择做一株杂草。在墙角撑开坚硬的泥土,在水泥板中伸展腰肢,沐浴阳光。或许,人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在这恍惚的刹那了。
偏执如我,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