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点亮后不久,吴亚凤等三个姑娘就把两块门板的袼褙打完了,活儿干得是又快又好,惹得田妈妈不停地夸奖。
田雨生把门板搬到外面去晾着,三个姑娘就准备洗手吃饭。田妈妈捞了小米干饭,用家里仅有的荤油做了两个菜,一个是干豆角丝炒粉条,一个是土豆片炖白菜片。这已经是田妈妈可以拿出来的最好的伙食了。
坐在热炕头上,围着方桌,五个人热热闹闹地吃起了饭。姑娘们一个劲地夸田妈妈做饭真是太好吃了,田妈妈一个劲地劝姑娘们多吃菜。田雨生端着饭碗,兴奋得几乎没了胃口,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幸福到了一个顶点。看着性格各异,各有千秋的三个姑娘,他突然想到,如果这是从前可以三妻四妾的时候就好了,他可以把这三个姑娘都收了房,天天让她们这样热热闹闹地陪着自己吃饭,帮老妈干活。
瞬间,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羞耻的想法而感到羞愧难当,暗暗地在心底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想什么呢?这么想,怎么对得起眼前这三个热情似火的姑娘,尤其是怎么对得起刘彩云?他该想的是要和刘彩云恩恩爱爱一心一意地过一生才对啊!
因为已经在食堂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了,三个姑娘并未有什么拘谨,就连内向的刘彩云也大大方方地吃了两碗小米干饭,话也多说了几句。在田雨生看来,那多说的几句话就是她说给他听的,是她想让他多了解她一点才说的。
田妈妈自然不能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闲聊间,先问了吴亚凤的家庭情况,然后才问刘彩云。刘彩云告诉他们,她的亲爹早死了,自己是妈妈再嫁带到刘家来的,身下还有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最大的已经十八,最小的才刚刚九岁。
这是田家母子根本没想到的,田妈妈一下子从心底里产生了怜惜之情,慈爱地问道,“那你后爹对你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家里负担重些,要多帮家里干点活。”
“呀!那你天天出来练节目,不能帮家里干活,你后爹不生气吗?他同意你出来吗?”赵英杰嘴快,插嘴问道。
刘彩云轻轻一笑,“他本来是不同意我来的,是我们生产队长点名非要我来。再说,我来也能挣工分的,趁着早晚多帮家里干点活就行了。”
田雨生一下子就有了内疚感,他完全不知道刘彩云是这样的家庭情况。
“彩云,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你家里是这样的情况。今天你没有回家,不能帮家里干活,他会不会……”
刘彩云抬头看他,目光中充满了安慰,“没事的,顶多挨几句骂也就没事了,大不了明天回家多干点活。”
“没事的,彩云,明天我送你回家。大不了我留下来帮你干活,把今天的补上,这样你后爹就不会骂你了。”吴亚凤也心生怜悯,非常热心地说。
田雨生的心头翻起了滚滚热浪,他完全明白了刘彩云的心。她爱他,她愿意来帮田妈妈干活,她宁可忍受后爹的打骂也不想放弃这难得的与他接近的机会。如果将来可以把她娶回家,他一定要对她千般好万般好,让她一辈子都幸福。他在心底里暗暗发誓。
吃过饭,吴亚凤抢着去刷碗,刘彩云和赵英杰把炕上地下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帮田妈妈把被褥铺上。
田雨生不想离开刘彩云,就说,“要不你们仨都住在我家呗,晚上陪我妈唠唠嗑,听我妈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我一个人去西屋住,不影响你们。”
吴亚凤和赵英杰表示同意,刘彩云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微笑表示听从。田妈妈却说,“你们现在还没认识多久,在别人眼里也没有多熟。住在咱家里,其实倒是没什么。就怕别人知道了,有那心眼不正的人乱说点什么,对丫头们影响不好啊。”
田妈妈说着,看了刘彩云一眼。刘彩云立刻懂了,田妈妈顾忌她的家庭,这是在为她好。赶紧说,“大娘说得对,本来咱们也说是去英杰家住的嘛。现在离睡觉还早,不如咱们仨再好好练练节目?”
赵英杰当然更聪明,也就顺着说,“就是啊,现在咱们就去我家。我让我妈炒点瓜子和黄豆给咱们,咱们难得有这机会在一起,好好疯疯。”
吴亚凤也改变态度,表示更愿意去赵英杰家玩,于是田雨生只好依依不舍地把她们送出大门口。回到屋里,一头扎在炕上,心里好生落寞。他多么希望刘彩云可以留在他身边,永远不离去啊!
田妈妈看出了儿子的心思,盘腿坐在炕上,拍了拍儿子的头,说道,“我仔细看了,那个刘家丫头是个好孩子,也适合你。将来娶回来,肯定是个好媳妇。你好好跟她相处吧,妈同意。过了年,我就去求咱队的妇女队长去上门说亲。”
“嗯,妈,我听你的。”田雨生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幸福地撒起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