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搬过去30多年,我第一次发现门口有棵那么大的枇杷树,黄灿灿的枇杷挂满枝头,上面高高的枇杷留给鸟儿吃。
我其实没有见过外婆,听我娘说,外婆在我娘12岁那年就去世了。所以每听及人念叨她们的外婆,总难免忍不住羡慕一番,倘若我的外婆还在,会是怎样?她长得会不会和我娘很像,人到中年,感觉自己和我娘长得越来越像,我娘是不是长得随我外婆?
我常常觉得自己骨子里是个悲观的人,每念及自己过了12岁,又过了20岁,甚至很快就会到50岁,都觉得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是个奇迹,感恩上苍,我还活着。
我说的外婆家,其实是我的大舅家,大舅家有3个表姐,1个表哥。我的大舅母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女人,在我小时的印象里,没有见过比舅妈更好看的女人,肤如凝脂,柳叶眉、大眼睛,说话永远柔声细语,不止长得好看,脾气也好。还记得86版的《红楼梦》第一次播出的时候,我觉得舅妈可比林黛玉还好看,最最重要的是,她还特别能做好吃,好像就没有她不会做的美食。
我爸一直对我管得挺严,放学回去,能不出门,尽可能不让出门,所以我唯一能光明正大出去玩的借口,就是去外婆家。
我家以前和舅妈家隔了一个村子,从我家去舅妈有条近路,穿过村子边上的一片稻田,再沿着村落之间的一条河,一直走,再穿过一片稻田,就到了外婆家。那条河很大,河岸是窄窄的一条土路,倘使现在,是断然不敢走的,更不用说,让小孩一个人走,可那时,即便听过河里会有大水怪的故事,也从不能阻挡我去外婆家的脚步。从未觉得那条河岸边的路长,每回穿过河岸,就已经能看到外婆家了。
小时候,每回放假是一定要去外婆家的,因为吸引我的除了舅妈做得豇豆饼、油筛子,还有表哥和表姐。表哥是特别能玩的那种,他很能给自己找乐子,用那种小竹竿做小炮筒,里面塞上树上的果子,就可以射出去好远;还有报纸做的牌九,冬天的时候,打的地上尘土飞扬;一块砖上,放个硬币,地上画根线,站在线的这头,拿另一块硬币去砸砖上那块硬币,有点类似现在的套圈;表姐们会把纸质的挂历,裁成很细的小纸条,卷卷卷,卷成毛毛虫那么大,再用铅丝穿起来做的门帘;大表姐工作以后,偷偷给我们搽的口红;还有她上班以后,悄悄藏起来的照片......
舅妈家给我的爱,不止弥补了我没有外婆的缺憾,也给了我很多童年时候的快乐。倘使我有时光机,好想跟舅妈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