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仰望与被遗忘的》:连接与破碎

《被仰望与被遗忘的》

《我属于我自己》的歌词中有这样一句:“我不再屈从我的命运,我属于我自己。”但我自己是什么?

美国作家盖伊·特立斯用他的非虚构类作品《被仰望与被遗忘的》给出了一种答案,即每个人都是天国遗落的一段故事。

从特约记者、医生到工人、售票员,他们如同山海经里的青蚨逐钱而居,一路飘摇,稍有安定以后,就要迎接新的风浪。能扭转时代局面的,拢共就那么几个人,屈指可数,旁的都被埋在故纸堆里,不知在何处蒙尘生灰。

脸颊砸进铁钉、断了手臂,蜗居在工地帐篷里,三餐吃饱,便知足了;流言纷扰,镁光灯唰唰作响,避世不得,也就胡乱地将一生都度过了。人生,难得糊涂。

大桥连接两座城市,却无法将人心相接,高高在上的目下无尘,卑若尘土的蝇营狗苟,有那么几丝真心实意,都付予谈笑中,随风而去了。日子还得一日一日地往下过。蔡崇达所著《皮囊》里有一个关于阿小的故事,异地的阿小家道中落,父亲破产,跳桥投河,后来阿小长大了,做高级技工,每天上班都要从那座大桥路过。

人是怎样成熟的?答曰:并无成熟一说,只是在便麻木。当刻骨铭心的疼痛刺不进身上的铜皮铁骨、百炼成钢,当美好的事物再也放不进心里柔软的抽屉,看着时间万事万物,犹如眼前有一辆火车呼啸而过,没有半点触动。人,就这样被锻造成了一块砖石。

历史的恢宏图景需要无数的无名之辈去填充,他们一文不名,是沧海中的一滴水,荒漠中的一粒沙,能串联起古今千年,却无法改变自己窘迫的人生。

命运选中的英雄们现在聚光处,振臂一呼,底下人潮翻涌,纷纷响应之,可当我们鸟瞰人间,除了那几个英雄们,其他的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头浮动,如恒河飘着青灯,诡异之极。

灯光撤去,底下人脱去伪装,各自归家,也许他们中有一个人回到家里去陪有怀孕的妻子观看电视台播放的肥皂剧,也许其中一个人去了医院,他衰老病弱的母亲插着氧气机,奄奄一息,每日只靠着营养液,勾住那一丝魂魄,也许有一个人根本无家可归,只有一间冷冰冰的房子,他开始流浪街头。

我们乘坐地铁,面前身后遇到过太多太多的人,若是以分钟计,都有成千上百。可我们都很急,急着去上班、上学,忙忙碌碌,来不及去看一眼擦肩而过的人。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错过了多少段故事。

事实上,无论我们是属于被仰望的,或者是被俯视的那一批,到最后,都逃脱不了被遗忘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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