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生中经历过许多事,遇见很多人,我知道的和理解的不算多,作为他的女儿尝试着把心目中的父亲用笨拙的笔墨画出来,是我多年来未了的心愿,今天占用你的宝贵时间,容许我把父亲介绍给你。
父亲的现状
我的老父亲,个子中等偏廋,今年87岁多了,身子骨硬朗,精神瞿铄,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大多数时间象年轻人一样吃喝拉撒自如,开朗喜乐。现在每天行走5-6公里左右,除了行动有些迟缓,听力不太好之外,其它各项指标都正常且良好。血糖血脂血压稳定,全在正常值范围内,心肝肺脾没什么大的毛病。从退休到现在,一直在老家守着一个小店,销售一些日常用品及各种香烟,头脑清晰,思维活跃,时不时开开玩笑,笑笑别人和自己。每天坚持适度的看书写字和行走,偶尔感冒拉肚子,有时闹点小情绪。喜怒哀乐形于色,有时如立夏后的天气一样,时晴时阴。三姐最有办法医治他的这一小毛病,我常对他这种小孩子脾气没辙和缺乏耐心。
在闲暇或放假时,我的亲人们经常回老家,带着他四处转悠,要么在县城附近,要么到全省各地。他快活得如同三岁孩子一般,心花怒放,眉开眼笑。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红光满面。前两年他看到周围比他年纪小的老友去台湾旅行,他念叨着想去那儿走走,当时他有85岁了。开始他和我说,后来又与其他姐姐说,念了好几次,我们咨询了旅行社后告诉他,坐飞机岁数在80岁以下可以;超过的话,需要各种相关证明,他开始时谁说也不相信,后来又去问旅行社,人家也如此说,他才将信将疑,最后三姐她们几个带着他在临近县一些地方转了一圈后,才不再念叨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时哄他开心,真的需要时间和耐心,还好他和小孩子一样简单和容易满足。
父亲和我们兄弟姐妹
我们家有兄弟姐妹6人,4个姐姐,1个哥哥和我,我在家里排行最小,父亲与我相差42岁左右。在我的记忆中,父亲长年在外工作,很少回家。只要父亲能回家,他常常和我们玩躲猫猫或打死救活的游戏,偶尔会抱起我,高高举到头顶“骑马”或放平“冲军”,此刻的我们是最开心的。不过这样的场景在记忆里不多。直到我读高一时,父亲病退(不到60岁)回家,我与父亲才有机会一年见到两次,分别在寒假和暑假。总之,我们分多聚少,相聚时间不过几天,最多半个月,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对父亲的琐事,大部分听母亲和姐姐们叙说,整体故事不多,很多是零碎的片断,父亲很少直接和我正面交流。即便是表扬我的话,从来没有面对面和我说过,他总是喜欢和别人说,哪怕我在现场也是这样,他也是对着别人说我的事,似乎与我无关。我不知道自己在父亲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一直很想知道。在我眼中,父亲有些遥远而无法靠近,我们俩就象两棵站立在彼此视野范围内的松树,不远不近,没有依靠,只有相互关心和凝视,觉得权威更多于感情成分。小时候我有些怕他,虽然他从没打过我,骂过我,重话都没说过,但我就是怕他;长大后,我感觉他有些怕我,和其他人可以随心所欲地说话,在我面前他不会这样,我曾经反问过自己,是不是我太严肃认真;有时候,可能和姐姐们前一阵有说有笑的,后一阵和我说话时就表现出一副严肃状,也许她们会哄父亲开心,也许是我太苛刻了,尽管自己试图努力并尝试改变过,但效果不明著,也许我和他只能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吧。
父亲做事认真,踏实,喜欢探究各种新事物,对彼此欣赏的人话很多,掏心掏肺;对彼此不欣赏的人看一眼似乎都很困难,爱憎分明。这点上我们有些像,老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女,人道之常也”,这点我相信,只是有时不太习惯他说话做事的方式。
我们的家庭目前四代同堂,父亲爱家里每个成员,包括每个子女、每一个孙儿孙女和重孙重孙女以及各个媳妇和女婿,只是他对每个后代爱的方式不完全一样,有的很直接,有的很含蓄;有的夸奖较多,有的会批评更多,不太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活得不太糊涂,不太圆融。对我夸奖过头,批评不足,我曾经长时间自我为中心较严重,却不自知。回过头想想,这与周围环境中一片叫好和夸奖过多不无关系。现在也会时不时犯此毛病,只是比过去有所觉察些。
父亲一直逢人就夸我。小时夸我读书厉害,后来夸我工作干得好,在乡镇中学教书教得好;现在夸我找到一个好老公,结婚三年后,我们因为两地分居,被调到省城教书,他觉得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大事了。我不免有些飘飘然,有一阵子自以为是占了上风。后来有些觉悟后发现,在那些年读书时很少受老师重视,学习成绩只是中上游水平;工作也不算出色,本着自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而已;到了省城也没什么大的成绩值得一提。父亲的夸奖有言过其实,过于高调时我常会加以辩解,后来也不作任何解释,任由他说去,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吧,只要父亲高兴就好。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对待父亲过分的褒奖,慢慢地清醒并看淡一些了。小心努力地做好自己,尽量不被表面的浮夸束缚自己,踏实平稳地前行,这才是生活的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