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王姗姗好奇地伸手拽了拽从孔子下体伸出来的那根网线。
“诶,小心,别弄破了,那个洞有点儿粗。”廖老师的眼镜在鼻子上跳了跳。
“这是干吗啊?您怎么还给孔子他老人家插了管儿了?”
“隔壁的想上网,就商量和我平摊网费,我们这老房子扯线也是麻烦。”
“省得从外边扯线,但从您这扯不是一样吗。还省得交钱了是不是。您就是耳朵软。”
“诶,人家可是说网费平摊的。”
“他连房租都交不上,还有钱交上网费。您那又被忽悠了。”
“谁没有困难的时候呢。小庄不是坏人。”
“白住您的房,白蹭您的网,您还替他说好话。”
“我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找个邻居没事说两句话,有个照应也挺好。”
“那您把他撵走,我给您做邻居。省的我来上课的时候回去太晚,他又在家嘟囔,我干脆不回去了。”
廖老师听了这话脸上有点发烧,“你又和小白吵架了?”
“没吵,我就是讨厌他那个磨磨唧唧的劲儿。”
“我觉得小白那孩子不错,要是因为来我这上课给你再造成什么家庭矛盾的话,咱这课还是别上了。家和万事兴,上课事是小,那个什么是大啊。”
“我不出来找点事,整天在家和他大眼瞪小眼的,矛盾更大了。”
“也是,我倒是每天呆在家里,可以也没守住老婆啊。”
“您都离婚了,还老婆,老婆的叫,请您以后改成前妻。”
“我就和你说,又没别人。”
一阵敲门声,差点儿把廖老师的眼镜振了下来。开门一看是庄言。庄言没等廖老师让,自己直接挤了进来。
“呦,有客人啊。”庄言直眉楞眼地看着王姗姗。
“啊,我同事,来和我学写古诗的。这个是小庄,这个小王。”
庄言点了点头。
王姗姗坐着没动,“啊,你就是那个小有名气又不交房租的笑星啊。”
廖老师想说什么可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来。
“谈不上笑星,就是做梦娶媳妇的时候经常笑醒。”
“你房都租不起,还能娶媳妇?要我直接笑得抽过去了。”
“诶,廖老师,您这同事嘴够厉害的。”
廖老师不自然地笑了笑。
“我这不是送钱来了吗?”庄言说是送钱,但并不掏钱,“廖老师,我不知道您还会写古诗,您不是物理老师吗?”
“我业余爱好而已。”
“您都收学生了,可不是爱好那么简单吧。你这专业啊。我也跟您学学吧。我这人没什么文化,正好您给我也补补课。”
“廖老师课时费可贵了,你上得起吗?”王姗姗翻着白眼。
“再贵也得上啊,知识是无价的啊。廖老师您说多少钱一节课,她给多少我给多少,不带还价的。”
“别听她瞎说,不要钱,能为传播我们的传统文化进我的绵薄之力,我就很高兴了。”
“您啊,他拿话套您的都不知道。得,这回赖上您了。”
“我知道小庄是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要学。”说着不客气地拉了把椅子挨着王姗姗坐下。
“你捣什么乱啊,我们这儿正经上课呢。”王姗姗把自己的椅子挪得里庄言远了点。
“没说你们不正经啊。正经着呢。您等我下,我拿个笔记一下。”说着庄言回自己屋取了一张皱巴巴的字和一个廉价的圆珠笔,顺便把纪先生也带了回来。
“这个是老纪。我一块儿演出的搭档,让他也跟听听,受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
王姗姗看着纪先生:“老纪,看着是年纪不小了,估计肉已经老得嚼不动了,不然也活不到今天。”
纪先生听了不友好的招呼一扑愣翅膀跳到王姗姗的腿山,吓得王姗姗尖叫了一声。
“没事,轻易不咬人,就是见了女的好占便宜。”
“快让它下去。”王姗姗摊开两手不敢碰老纪。
“下来,不要脸,认不认识都上来就摸人家女孩大腿。搞得像我家没家教似的。”庄言举手做敲打状。
纪先生把屁股一甩从王姗姗腿上跳了下来。
“你看都把人家丝袜弄脏了了。”庄言伸手给王姗姗掸土。
王姗姗打了庄言的手一下,“你才是真的不要脸。”
“好好听课。”庄言训斥纪先生,“坐下。”
纪先生瞥了庄言一眼,表示给他点面子,坐在了王姗姗和庄言中间。“还挺听话啊。”王姗姗低头看着纪先生。
“我家教相当严。”庄言梗着脖子说,“不听话就曲别针夹鸡冠子。诶,廖老师,您坐啊。”
廖老师回头找了一圈并没找到椅子只好远远地退过去坐到了床上。
“要不这样吧,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和老纪先给你们表演个小节目吧。”
庄言把椅子搬到屋中间自己躲在椅子后边,纪先生很自觉地跳到了椅子上。
“好今天我来听廖老师的课心情十分激动,我想给大家即兴作诗一首,希望大家喜欢,此处应有掌声10秒钟!”纪先生跟着庄言的语气摇头摆尾伸脖子蹬腿又张嘴,廖老师和王姗姗都配合的拍了拍手。
“鸡,鸡,鸡。我做黄焖鸡。没有葱姜蒜。没有葱姜蒜。只能放辣椒泥。好,大家鼓掌。”
“没听说有辣椒泥这东西的,你这是没辙找辙。”王姗姗嘴上表示不屑,但却被两个人的蠢态逗乐了。
“理不歪,笑不来。对不对。”庄言从椅子后边站起来。
“那可不。”纪先生顺嘴答了一句。
“诶,它说话了。”王姗姗双脚一使劲椅子向后出溜了半米,伸手要抓点什么做武器又什么都没抓着。
庄言也被个突发情况弄得懵了两秒钟,“它没说话,它怎么能说话呢,这个是我说的,我假装说的,我们这个,叫那个,那个腹语。对,你看啊,我闭着嘴,但我还能出声。”庄言把嘴闭上哼哼两声没冒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就悄悄地用脚尖戳纪先生的屁股。
“啊,”纪先生先是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故意哑着嗓子,“那——啥,还真不知道,说啥。”
“我怎么还觉得声音是从它那发出来的。”王姗姗半信半疑。
廖老师好奇地走上来把耳朵贴在庄言的肚子上,“你再说我听听。”
庄言把纪先生抓起来,然后咬着后槽牙说,“吃糊涂不度糊涂鼻儿,不吃糊涂倒度独斗鼻儿。”
“还真是从他肚子里发出来的。”廖老师还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人。
“什么呀,都糊涂成一锅粥了,分不出个数,不怎样。”王姗姗在经过廖老师的专家认证后又恢复了呲之以鼻的处世态度,“算了,你别跟着捣乱了好不好,正经上课都……”王姗姗对自己又重复使用了“正经”这个词有些后悔。
“得,人家不待见咱们,我也觉得你不是做诗人的料,咱回家继续啃苞米去吧。”庄言拎着纪先生的翅膀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话不能这么说,没人天生就会作诗,都是培养出来的。”廖老师嘴上这么说但并不挽留,而是顺手在庄言身后把门关上了,又觉得似乎不妥,就又欠开一条缝找补一句,“下回有空,我从头给你讲,你半路插进来也听不太懂。”
庄言讪讪地点着头,把纪先生往地上一丢,让他自己走。突然一只中华田园猫从左边走廊的楼梯口窜了出来直扑老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