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红瑀
我赶紧把早上预先准备好的蛋糕和牛奶拿出来，先给孩子垫垫肚子，不然十二点左右他们就会饿，刚好是客人有可能上门的时候，吃了东西就能撑到一点钟才吃午餐。
我们是早上八点左右到书店，现在十一点半，在这三个半小时，我为孩子安排了故事书、画画、玩积木和半小时英文卡通，每换一个节目就会让他们休息十至十五分钟，休息时间我会陪孩子聊天，也会让他们喝喝水和吃水果。
只要是我自己带小孩，从来不主动给他们吃糖果饼干这些零食。我发现吃零食是从小养成的坏习惯，但这个习惯是大人造成，小孩子不是天生就喜欢零嘴和甜食，大人不刻意“培养”，这些东西对他们也是可有可无。
“妈妈，有人按门铃”
两个小孩异口同声地说，满脸雀跃，看来对门外面的客人充满期待，孩子总是好客的。
倒是我被吓了一跳，因为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会有人按门铃，照理应该是十二点半左右才会有客人光顾，大家吃饱饭从书店门前的巷弄散步回公司。
我从门外的身影判断，好像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小娴，连忙开了门。
“真真，你的书店今天开幕吗？怎么不弄些花篮红布条？如果不是看到外面画板上写的字，都看不出来今天开幕。”
我笑笑，没有多做解释，很多事情不适宜让大家都知道，尤其跟钱有关，小娴又是热心人，我不希望引起她的同情心。
同情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一旦泛滥，容易模糊焦点，而且，来的快去的也快，终究不长久。我要靠专业和对童书的热情，换得客户们的支持，也有信心自己可以做到。
“小娴，你怎么会那么早出现？还没十二点呢。”
“我们部门聚餐选在隔壁餐厅，我先出来拿位点菜，所以比较早。”
原来是这样，说到隔壁餐厅，我觉得我又误打误撞被幸运之神眷顾了一回。上星期打点整理店铺期间，有次看到书店门前的地面稀稀落落冒出几株小草，就蹲在那里拔起草来，竟然发现隔壁不起眼的餐厅，门前停了很多车子，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区内非常有名的家庭式经营的餐厅。
“我先去隔壁，一会儿带同事过来。”
小娴说完，身子一闪就从店里消失了。我看向呆在一旁的兄妹俩，两手一摊扮个鬼脸，他们坐在地垫上笑成一团，可能也觉得刚刚进来的阿姨太逗了，像一阵风地出现又离开。
我看着他们两个，心头一股暖流涌出，感觉好幸福！任何的辛苦都值得，只要可以换来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间书店能不能赚钱不重要，只要能尽快损益平衡，我就能支持到女儿上小学。四年零收入，换孩子一个快乐童年，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投资回报率更高的了。
“你们两个好棒！本来在大声讲话的，看到客人进来会安静下来。以后会常常看到很多阿姨和小朋友，有别人在的时候不是不能说话，只要将音量放低就行。这是妈妈的工作，客人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们玩自己的，不用担心什么。”
我这两个孩子算是比较乖巧的，哥哥从小贴心懂事，妹妹看哥哥有样学样，所以，我反而会鼓励他们要勇于表达，不要刻意压抑，更不要习惯迁就。
“妈妈，我跟妹妹可能会不小心说得很大声。”
“那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会提醒你们，来店里的客人家里也有小朋友，他们会理解的。”
哥哥好像听懂了，点点头，妹妹也跟着点头，我看了就觉得好笑。幸好他们两个有伴，如果让哥哥去幼稚园，妹妹留在店里跟着我，可能也无法长久。
孩子有伴，反而很好带，即使大人忙起来，孩子们也会自己玩自己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忙起来？小娴离开之后，就再没有人按过门铃。外头开始陆续有人经过，偶尔有人驻足在门外的画板前，也只是看了一会儿就离开。
我开始担心，难道今天真的一个客人都没有，除了小娴？我没有当她是客人，她家里已经有很多英文童书，我叫她先不要买，消化完库存再说。
真的太低调了吗？我只用了一个站立式的画架，写了几个字，「今日开幕，欢迎光临」，就这样在店门外一摆。没鲜花没红布条，更没挑日子和算时辰，这样是否太不合情理？
正想得出神，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夹杂着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我赶紧将店门拉开。
“真真，我带同事来看书。”
小娴率先进屋，后面跟了三个女同事。
“我怕你的店挤不下那么多人，男同事和未婚女同事都被我打发了。”
“呀？回去公司帮我跟大家说声抱歉，都怪我的店大小，欢迎他们分批光临。”
“不来也罢，反正没结婚的又不会买童书，结了婚的男人也很少买童书，你不用理他们。”
几个女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开起玩笑，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我原本个性偏冷，很少主动跟陌生人聊天，来台湾几年，渐渐受大家的影响，现在也能很快地跟刚认识的人打成一片。
“真真，你把这几本书跟大家讲一遍，就像上次你跟我讲的那样。”
小娴已经把书柜上正面展示的其中三本绘本拿在手上，她第二次来我店里时，就曾经带过这些英文书过来，问我要怎么讲给孩子听。
我就从作者的系列作品，由画面讲到文字，再讲到作者想表达的东西，最后再示范了几种引导的方式。强调跟孩子讲童书，也是要有创意加持，还要搭配妈妈的热情。
“有没有，我没骗你们吧？真真讲童书两眼会发光的。”
我的话音刚落，小娴就在一旁兴奋地喊起来，弄得我怪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可能讲到忘形了。
“哈哈，我可能讲太多了，抱歉，讲着讲着就忘了时间。”
“不会，你讲得好吸引人喔，没想到绘本的学问那么多，这三本各给我一本。”
其中一位同事先开口，其他两个就跟着下单，每本书我才进三本，刚好够她们三位。
“真真，你的地垫怎么卖？我想买，像你店里这么大的。”
小娴知道我不会让她买书，竟然问我地垫。
“这款无毒安全地垫是外销产品，我店里用了两组，你靠近闻闻，没有臭臭的塑胶味。可惜，我现在进不了货，因为工厂要大单才肯出货。”
“那是要多大的单呀？说不定我们公司还有其他同事想买。”
“小娴，快一点了，你留邮件信箱给我，下午我写信跟你说。”
我突然想到一个方案，如果操作成功，这组无毒安全地垫也许会成为书店的明星商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