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公众号:一个旅人的自画像
周末闲逛美术馆,遇见大师傅抱石先生的作品,展馆的第一幅作品——《潇潇暮雨图》,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吸引我:暴雨斜扫、山石墨质、草木恣意、僧侣红衣。我无法欣赏笔法,不可能在技术层面有任何体会,也不了解傅先生的生平,仅仅把他的作品真空出来,割裂语境,谈一谈我感受到的冲击。
我的感知有限,聚焦《潇潇暮雨图》,能够抽象出来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展厅中其余的作品,帮助我加深了这种理解。观赏《暮雨》,立刻映入眼帘的是中间部分——房屋隐于乱植,背靠线条硬朗又不失灵秀的山峰。往下看去,见一渺小的僧人,颔首向房屋走去,是归去。他因一身红衣而从背景突出,让人感受到绘画表达上的冲突——僧人的着色意在强调,却被刻意缩小,将焦点让位于山石。最后往上看,空白处被浅墨浸润,是如同幕布一般的暴雨。
有意思的是,我的观察顺序,让我得到的信息也是有顺序的,这塑造了我的对《暮雨》的理解。直到形成了自己的解释,我才领悟,这看似无意识的观察次序,并非由于个人习惯,它更像是被作者安排的——作者安排画面,并且安排了我的理解:我这样想,但也许这只是我产生的武断错觉。
画的中部,也就是我的目光最初停留的位置,是山石与倚着山石的寺庙。寺庙是僧人的归处,也可以说归属,它隐藏在草木中,被自然包裹住了。寺庙与自然形成了一个整体,在隐喻中,僧人不仅仅是回归寺庙,更像是回归这个整体。山峰起伏如自然的脉搏,有着影响万物的能量场,人行走于山路之中,行走于自然的脉搏上,与自然保持着相同的频率,被包裹在能量场之中。人如此依存于自然,并非是无力,而是一种高尚,融于万物,化作自然,我想这是共存的最高境界。
僧人出现在底部,他从不高于自然,而红衣是特殊的,区别于自然。可以把这理解成对人性的关照,人非无意识的,他被自己的主体性点亮,显眼的红色显示他并非无关紧要。可他依旧是渺小的,依附于自然之中,去寻找自己的归宿,皈依更加广阔的实体。他孤身一人,但归处不远,自然是他的底色,他被扩张了,他不会孤独,这也是僧人这个身份所暗示的。
作者笔下极具个人特色的暴雨表现,是我最后注意到的。为何在下雨?画中所描绘的金刚坡雨水繁茂,暴雨是作者常常经历的,自然而然地被捕捉在众多作品中。在我的主观臆断里,暴雨象征着不可抗的力量,它洗刷着万物,打击或滋养着万物,任何一个存在都必须接受暴雨的安排。只是人早已和自然化作一体,是一个更大的存在,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安排,都显得怡然自得——朝着自己的既定目标行走。正如我们所见,那僧人应该归去,他便归去。
我对《潇潇暮雨图》的解释如此,我无法解释到的地方,是暂时还未思考到的角度与层面,或许我有过度解读的地方,但我还是要把傅先生的作品给我的冲击记录下来,也算是我的真诚。我的目的绝非完整解释《暮雨》,因为我做不到,把能感受到的加工后表达出来,希望不要背负上虚荣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