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

下棋,又叫对弈,博弈,以前专指下围棋,后来引申到象棋及其他对局。下棋是古人消遣娱乐,陶冶心性的主要活动之一,同时亦能锻炼人的智谋,提升掌握大局,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其影响力广而深远,究其原因,除了动荡不安恰如棋局一样迷乱的社会动态之外,还因为某些传奇英雄的精彩演绎,如淝水之战大军压境,谢安下棋饮酒从容应对,又如关云长对弈马良,全然不顾刮骨之痛,种种轶闻风趣故使得对弈之术不仅高尚文雅,而且富有刚毅坚韧的男人气息,其风雅趣味常常见诸于文字诗歌,流传千古不衰,时至今日,下棋已成为国际上主要的文化竞技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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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下棋,梁实秋先生有一段很精彩的描述,其内容诙谐幽默却又不失自然之态,读来让人捧腹,却又能勾起人浮想联翩。“有一种人我最不喜欢和他下棋,那便是太有涵养的人。杀死他一大块,或是抽了他一个车,他神色自若,不动火,不生气,好象是无关痛痒,使你觉得索然寡味。君子无所争,下棋却是要争的。当你给对方一个严重威胁的时候,对方的头上青筋暴露,黄豆般的汗珠一颗颗地在额上陈列出来,或哭丧着脸作惨笑,或咕嘟着嘴作吃屎状,或抓耳挠腮,或大叫一声,或长吁短叹,或自怨自艾口中念念有词,或一串串地噎嗝打个不休,或红头涨脸如关公,种种现象不一而足,这时节你“行有余力”便可以点起一支烟,或啜一碗茶,静静地欣赏对方的苦闷的象征。”

曾经有一段时间,受家里大人的影响,开始喜欢上了象棋,一次开学后语文老师让写一篇《正月里的新鲜事》为题目的作文,我就写了下象棋,后来还得到了老师的表扬,使我着实骄傲了一阵子。自此以后每天下午放学后便急切的跑回家中,将书包丢在炕头,搬个小凳子正坐在上方门口的台子上,摆正棋盘,出门口大喊一声,不一会便有小伙伴争着抢着跑进门来。大家猜拳,谁赢了谁先走。马走日,象飞田,车顺下,炮架山,依照这些路数,将棋局进行地有模有样,在慢悠悠的状态中一步一步向激烈的场面过度。但也有一上来就猛打猛攻的,棋局一开就用双炮打了人家的双马,最后炮被车双双吃掉,然后他的车也出动了,走一路吃一路,很少讲究什么策略,不到十几步就输了棋,虽然输了棋,但精神头不输,输者很干脆的起身让座,并啪啪地拍着手,嘴里还不住的喊着:痛快啊,痛快。对于这类人我们通常不怎么买他的账,大家一致的反应是擤着鼻子喊他二货。

也有难解难分的时候,这时候当局者不急不躁,反而把旁观者急的抓耳挠腮,大家激烈的辩论着,争吵着,有的人说飞象,有的人说走马。终于有一方被鼓动着不按自己的意愿走了一步,这一走就被对方抓住了破绽,致使整个局面发生了大的转变。受害的一方后悔了说自己本不想走这一步棋,想要悔一步,那边得了势头坚决不许,大家打起了嘴仗。终于棋局于自己不利的一方恼羞成怒,一把打翻了棋盘,将原来的格局弄得乱七八糟之后愤愤地离开了,对方也生了气,愤然骂道“狗日的,下次再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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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大人之间对弈要文雅很多,得意或者窘迫的情景时时都有,但总的来说场面还是很和谐的,不至于粗口相对。爷爷退休后闲居在家,常常约了三五个棋友一起切磋棋艺,天气好的时候就在门外头,天气不好了就摆到家里面,我则在一旁观战,一边沏茶给他们喝。这样的棋局从早晨开始,中午也不回去,便在主人家吃午饭,饭后小憩一会,抽几支烟接着厮杀一直到晚上结束。老头子都是很有涵养的,很少面露愠色,他们的阅历和经验能巧妙的化困境于无形。面对互相较劲互不相让的困境也常常互相调笑着,或者干脆大度的将自己的棋子送给别人吃:你吃士(屎)我给你上士(屎)。(在我们老家的方言里,这两个字都读做si)得与失是常理,他们都深谙此道。

恍惚觉得,人老了,连时间都走得慢了,时光悠悠,老年人的生活,棋局与饮茶二者最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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