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茶

文/半斤石头

90度的热水泡在“青山绿水”上，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陶瓷杯中的茶水，映着青黄青黄的颜色。将茶送入嘴边，未尝之前，人就先让那股清香给醉倒了。入口，苦涩的，再入口，有一股甘甜，品完一杯茶，满嘴都是甜丝丝的。喝的次数多了，纵然发现自己已离不开这种感觉。对它产生了依赖。

  父爱就像这茶，经得住时光的磨练。时间越长，越发现其中深藏着难以估摸的价值。越品越香，越品越知道其中的浓情蜜意。真的，岁月会证明这一切。

                              一、

  从小，凡是写有关父母的文章，我总会爸爸把打入冷宫，偏爱将自己的感激之情都“发泄”给妈妈。因为 我实在想不到爸爸有什么事可以让我感到刻骨铭心。他只是不停的工作，很少在意到坐在一旁的我。再说，我对他始终有一股莫名的恐惧之情。所以，我抗拒他，只因我读不懂他。也许，那时的我，就是如此的小孩子吧！

  对爸爸的印象转变，过程有些曲折。

  忘不了，懂事时离开奶奶的身边，跟爸妈住在一起的日子。爸爸和妈妈在外地工作，戒奶开始，奶奶就一直照顾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该上学了。爸妈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将我带在身边。那天，爸爸来车站接奶奶和我。我看见他时，我的心打了大大的一个寒颤。这真的是我的爸爸吗？高高的个子，深陷进去的眼球，让我联想到那天邻居二娃抓到的田鸡的那双眼，可是我却不敢指望着他，他的眼神像毒日头的光，刺得我无地自容。在一旁的奶奶打破这父女相见的尴尬之景，拉拉我的小手说：“霞子，叫爸爸啊！”我呆呆的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我紧紧的拉住奶奶，满眼迷茫的望着眼前这个我要叫爸爸的又高又瘦的男人。

  奶奶住了两天，才放松下来，老家就来电话催她回去。送奶奶到车站的那一个灰蒙蒙的早上，浑浊的空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在奶奶上车的那一刻，我紧紧的抓住奶奶的手，满眼的泪水。爸爸在一旁抱住我，没有让我追上去。看着离去的车，我放弃了苦苦的挣扎。忘不了，那段日子，我每天的泪水是怎么干的。现在的这个家，有爸爸、妈妈，可是，我却是那样的害怕，我不敢望着爸爸，他的眼神就像万丈光芒，刺的我总是无眼以对。

  幸好有妈妈，是她似水般的柔情感动我，让我慢慢融入这个家庭。慢慢的，跟爸爸有了沟通，但我们时常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他问我，我便回答。俩人独处的时候，常常只有寂寞来相伴。在他身边，我活的很小心，对他的恐惧，我不知从何而来。所以，在别人看来，他有一个文静乖巧的好女儿。可是，我知道，他跟我一样，并不享受这种拘谨的幸福。

  那晚，感谢黑夜让我们之间的冰山融化。已是深夜时分，大树挟着风裹着月，像一团黑压压的乌云，四周只有小孩的哭声和大人们的埋怨声。我和爸爸回老家的汽车坏了。四周的黑与寂静映满双眼，黑暗中，我脑子里便出现奶奶跟我讲的农家老婆婆的故事。想着想着，我仿佛就看到了她那双瞪得像球一般大小的眼，只盯着我，迈着轻盈的步子，慢慢的向我飘来。我下意识的抓住爸爸的手，那手硬邦邦的，像隔了夜的馒头。却十分的温暖，这双手的温度驱散了心中一大半的恐慌。爸爸感受到我冷的冒汗的小手，微微的抖动了一下，然后马上紧紧的抓住我的小手。并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把我的脑袋紧紧的挨住他。低头轻声的说，别怕，爸爸在你身边。我安静了，心中的恐惧渐渐散去。黑暗中，清晰地听到手表走过时“喳喳”的响声，我的眼皮不争气的打起架，有好几次，差点摔下地。爸爸意识到我在犯困，蹲下身子说：“来，到爸爸的肩膀上来，睡在爸爸身上。”我很听话的轻跳到爸爸身上。趴在他的肩上，他的肩上，就像家里的木板床一样结实。这厚实的肩膀一下子便给了我镇静而平和的力量。黑暗中我只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风，肆无忌惮的咆哮着，我却把它当成了柔和的摇篮曲，安稳的睡着了。等到一觉醒来，我已到家。夜，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漫长。

                          二

  那晚的黑夜惊魂让我对爸爸有了全新的认识，我开始试着慢慢理解他。可是，却发现，他很偏心，他并不爱我们这个家。难道，他真的不值得我去爱？

  他喜欢请别人到自己家喝酒。我开始心疼妈妈，这个小女人，从来都是爸爸的附庸，不大声说话，言听计从，经常为了招待爸爸的客人而频繁出入厨房，把那双原本就不漂亮的手常年经自来水的冲洗变得更加的不堪入目。爸爸是火急的坏脾气，一有火就拿自己家人来撒气。在外面，却永远都是一幅好人的模样。有一段时间，他居然迷上赌博，谁劝都没用，我知道，妈妈每晚偷偷的哭泣。直到有一天，他面对着一大家子，发下誓，说他再也不碰这玩命的家伙。从他的眼神，我发现他以前的霸气渐行渐远。我看到了更多的是坚定。

  我以为他只是说出来安慰家人。可是，他真的做到了。慢慢的，他变了。变成了我心目中的好爸爸。

  爸爸并不是铁公鸡。还记得，大伯得了肿瘤，无力回天。再次见到大伯时，是在火葬场。工作人员准备将大伯的尸体进行火化时，大家都啼哭的啼哭，掉泪的掉泪，嚎啕的嚎啕。而爸爸的下嘴唇才略略的颤动了一下，他默不做声，在门边靠了一会儿，脸色白的像张纸。看到他这样，我的心是像被万千蚂蚁啃着。完全联想不到他以前那令我惧怕的样子。因为在我印象中，爸爸是没有眼泪的。后来，爸爸买了车。一来，方便他的工作，二来，一家子出去玩也方便。从此，相册中增加了许多张的全家福，相片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最令我高兴的是，老爸和我都爱品茶。爸爸推掉晚上的应酬。每天的晚饭后，爸爸就会泡上一壶好茶，躺在竹椅上，时而静静的望着前方，手中拿着烟，好似在深思。时而闭目养神。从侧面看他，镶有几根银丝 的脑袋下面是高挺的鼻子。手指经过烟草的熏染已呈深深的黄色。有内而外的散发出成年男子独有的沧桑与稳重。我经常会和他一起品茶，借茶友的身份来聊茶艺，谈人生。从爸爸的谈吐中可知，他是一个有内涵的才子。我已慢慢被爸爸的魅力所折服。

也许，爸爸的爱就像陈年普洱，经得住岁月的考验。刚开始并不会觉得价值有多大。可是，经过岁月的沉淀，这壶好茶越发的醇香与珍贵，让你想把这份珍贵珍藏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