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王小云在车间大门外等他，庄汉尘知道，王小云一定是和他说今天面试的事，“小庄，你差不多能通过，来面试的一共三个人，说是招两个，但我听处长说，好像三个都招。”

“那就是说，报名的都可以被录用是吧？”

“嗯，我就告诉你一下，不用那么紧张，今天我暗示你了。”

“我看你挤眉弄眼的，没明白你啥意思，哈哈。”

“我想说了但没法说，给我急得，嘿嘿，咱俩就要在一起工作了。”

“那两个老人面试的是谁？”

“第一个问你的是技术处处长，第二个是总工程师，总师也是处级待遇，但是在技术处办公，你过来了估计归总师管。”

“唉，还有点舍不得车间，这边干活方便，机器随便用。”

“到技术处了也可以去车间的，而且还可以去别的车间使用设备，技术处的人都会给你开绿灯的。”

“那就好，今天分厂厂长竞选，你去看看不？”

“我懒得去看，谁爱选谁选吧，反正我不选。”

“那等会我去看看。”

厂长竞选大会在厂办的会议室举行，是一个能容纳五百人的礼堂。

观众不多，靠前边的座位上坐满了能有三分之一的座位，后边零星地坐了几个人，一对情侣搂在一起在后边的座位上嗑瓜子，最后边过道上站了一些人，估计是想看一眼就走的意思，懒得找座位坐下。

庄汉尘想好好看看竞选，就找了个中间的位置，看看周围，没有认识的人，毕竟是一个万人大厂，想认识也不太容易，加上庄汉尘不喜欢和人交流，认识的人就更少了。

主持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说话吐字清晰铿锵有力，先是人事处处长讲话，他介绍了这次选举的目的，任务，方法，原则，然后主持人给介绍了这次选举的评委，都是厂里的领导。

第一个竞选的岗位是装配分厂的厂长，参加竞选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自我介绍说是装配分厂的班组长，他说话诙谐幽默，多次逗的大家哄堂大笑，演讲结束后评委打分，等所有竞选者都演讲结束后，打分最高者就是竞选成功者。

接着又来一位选手，也是慷慨激昂的演说，一个三个人参选，都是装配分厂的人，最后还是第一个选手胜出，装配分厂的现任厂长把车间钥匙象征性地交给他，两个人握手，有人在近前拍照。

接着是机加分厂竞选厂长，报名的是小贾，钳工班班长，还有一个是动力处的一个年轻工程师，小贾第一个上台，这次他穿的格外笔挺，西装西裤，头发梳的油亮，俨然一个企业家的形象，他主要阐述了自己接任厂长后怎样把分厂建设好，要盈利，要有实力给工人发下来工资，分厂是允许自己在外边找代工的订单做，是为了给工人发下来工资，欠薪问题对厂领导来说也是压力。

最后赢得竞选的是小贾，有几个人开始鼓掌，庄汉尘也鼓掌表示祝贺，原厂长李厂长把车间钥匙交给小贾，两个人捂手面向观众，摄影师过来拍照。

后边的几个竞选活动庄汉尘就没再看，他离开了礼堂，回到车间办公室，大家在议论小贾竞选的事。

“小贾选上了。”庄汉尘告诉大家。

“你去看了，人多不，是不是都要发表演说？”小马问。

“人不多，有一百多人看，一个个演说，然后评委打分，挺严格的，挺正规。”

“我看就是胡闹的，小贾能把工资发下来？我就不信了。”魏工说道。

“还真就别小瞧年轻人，我小舅子的同学，才二十多岁，就当董事长了，是他们县城的首富，年轻人真有些看不透。”

大家正聊得起劲，分厂厂长办公室主任陈姐进来了，她因为帮庄汉尘介绍过对象，和庄汉尘比较熟悉，一进来就拍庄汉尘肩膀，“小庄，特大好消息，明天去厂技术处上班，你被技术处选中了。”

“那是好事啊，没准从此后就上去了。”师傅王工笑着说道。

“厂里挺有眼光啊，把小庄选上了，小庄是我们这技术最强的。”女王工说。

“是我自己报的名，他们那里招人，招三个人就报名了三个，然后就全进去了，据说那边也不开工资，没人报名。”庄汉尘说道。

“哈哈，进去了还是开不出工资，谁报啊。”王工说道。

“这回不一定，厂里开会说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估计技术处要优先发工资了，你们别说出去啊，这可是小道消息，不一定对。”陈姐说。

“不管发不发工资，厂机关总比车间要好一些。”女王工说。

“不一定吧，车间能自己揽活，你看非标车间，他们都按时发工资，还有奖金和加班费，他们都是蒋厂长在外边找的活。”魏工说。

“就苦了咱们车间了，不发工资，还照样干活，你看下边那些工人干的多起劲，越不发工资干的越起劲，真是一群好工人。”师傅王工说。

“还不是抱有幻想，盼望着下个月能发出来，把拖欠的都补上。”女王工说。

“最苦的是单身的，花销大，没依靠，新来的学生没剩几个了，都在外打工，在厂里靠着就挨饿了，小庄你没事吧，看你够节俭的，裤子这么破旧了还穿，也不换新的。”陈姐说。

“我，嗯，没事，我还行吧。”庄汉尘看看女王工，她在看杂志，好像没听到陈姐的话，但庄汉尘心里惦记着陈姐给他钱的事，又不能说出去，怕招来议论，就吞吞吐吐地有些语无伦次。

“看你老实的，去技术处就好了，那边都是厂里的技术大咖，会好好关照你的。”陈姐按着庄汉尘肩膀，摇摇晃晃的，庄汉尘感觉到有些酸痛，陈姐手劲还真大。

又说了两个小时，韩松云打断庄汉尘，她怕庄汉尘太累，每次讲故事只讲两小时，中间还要休息两次。

素红看他们不讲了，就进来说：“汉尘，有个叫王慧的女士，和她男友，从济南赶来看你，她不让我打断你，在小屋等着。”

“快让他们进来。”庄汉尘记得他俩是昨天约好的，“他俩是我这次去泰山认识的，她男友是机械工程师，想复制我的轮椅，这种轮椅很适用，但已经造不出来了，我因为电脑损坏，图纸都丢失了，只能看实物测绘再制作了。”庄汉尘向韩记者解释道。

王慧和姜言给庄汉尘带的礼物是一箱莱阳的梨，一箱烟台的苹果，山东出身的庄汉尘看到了家乡的美食，自然心情好了起来，要招待他们这对情侣，他俩这次来确实是想看看庄汉尘的轮椅，姜言想测绘下来，做出产品推广。

庄汉尘提议在家吃午饭，“素红，你带着王慧和姜言去选菜。”

“那太麻烦你了，庄老，咱们出去吃吧，我请你们吃。”王慧说道。

“咱自己家方便，正好在看看我的厨房机器，我这烧饭炒菜都是用机器，按几下按钮等着吃饭就行了。”

“那太好了，咱去看看，走，阿慧。”姜言拉着王慧，示意素红去厨房，“庄老，这位姑娘是？”王慧问道。

“她……先不说，反正是我家里的亲属，她叫王素红，叫她素红就行，素红，这两个是我好朋友，你叫他们姜言王慧就好了。”

素红答应着，带他俩进了厨房，素红打开菜单让他俩选菜，王慧和素红看屏幕上的菜名，姜言好奇地查看厨房里的烧菜机器，素红让王慧选菜，王慧翻动菜单看了又看，一共四十多种菜，最后选的是一个熘肉段，素红又招呼姜言来选，姜言忙着看机器，让王慧帮着选，王慧就又选了一个川味回锅肉，素红进屋问韩记者吃啥，韩记者说炒三丝，素红就进厨房帮韩记者选了炒三丝，韩记者知道机器里有这道菜，素红又帮庄汉尘选了南瓜豆腐羹，这是她给庄汉尘搭配的营养餐，主食是王慧选的三豆饭，就是绿豆红豆黄豆和大米蒸的饭，里面有一些佐料，是庄汉尘的发明，素红又选了番茄鸡蛋汤，就按下了启动按钮，机器识别出来缺少一些食材，机器就自动连接配送超市给送货。素红拉着王慧走出厨房，进了屋里，姜言还在厨房看这台巨型的炒菜机器，这台机器把电饭锅，电磁炉等厨房电器都连成一体，真是一个大厨，是全能的机器人，他甚至把洗刷碗筷的活也干了，是个全能的厨房高手。

大家都坐在屋里，王慧疑惑地问素红：“你刚才怎么不选你自己的菜，漏掉了吧？”

“我……”素红看看庄汉尘，因为庄汉尘告诉过他不要透露自己是个机器人，免得招来麻烦。

“她今天胃口不好，不能吃东西。”庄汉尘说道。

“庄爷爷，你那台厨房机器人做的太好了，姜言喜欢得都不想出来了。”

“我不叫这种机器为机器人，叫人就得有人形，起码看着像人也行，他只是有一些人具有的功能，但一看就是机器，不像是人，你们要是能做这种厨房机器，也可以测绘，都免费把技术给你们，现在家庭也确实需要这种能真正代替人的机器。”

“我俩商量过了，不能白用你的技术，如果真的做成功了，一定不会忘记你的，给你一定的股份，回报肯定要给的。”

“我都这个岁数了，没儿没女的，还要啥股份，技术能传下去就行，这就算是继承了。”

门铃响了，素红去开门，进来的是个送菜的机器人，他是庄汉尘家的常客，是附近一个配送净菜的超市的员工。

机器人直接进屋来到厨房，他不会把菜放进机器，就等在那里，素红把菜取下来，打开包装，放进厨房机器的料仓里，机器检测到原料齐了，就开始炒菜做饭。

“庄爷爷，这个送菜的，算不算机器人？”王慧问。

“这个机器用轮子行走，也不能算机器人，只是一个送菜车，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小车，完全不像人。”

姜言看机器开动起来，看的更仔细了，看着看着还进屋问庄汉尘有关机器的问题，这个机器也是没有图纸，想制作只能靠测绘。

王慧挨着素红坐着，她拉着素红的手，同龄人总是话题多，她关切地问，“素红你是不是胃不好，怎么不吃饭？”

“我不是，不吃饭是因为我不需要吃饭。”

“为啥啊？”王慧疑惑地看着素红，素红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上网查答案，查到了一个感觉还靠谱的解答，“我估计是心事多，就引起了食欲不振，不想吃饭。”素红上午查信息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王慧刚问完，她就回答了出来。

王慧想，她心事多估计是和庄爷爷有关系，这是他们的家事，就别再问了，于是岔开话题，“素红，你肤色真好，手上这么细腻，是不是在家很少做家务？”

“家务主要就是弄吃的，但我们有机器做饭，就节省了大部分家务，再就是打扫房间，这就简单多了，我就轻松做了。”

“你喜欢哪个牌子的化妆品？”

“我用的化妆品都是汉尘配制的。”

“我看看啥样的？”

素红带王慧进了小屋，在墙壁挖出来的一个小柜子里，素红取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了，里面是几个小瓶子，素红取出来一个小瓶子打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这个是白色化妆粉。”

素红又拿起另外一个小瓶子，打开了，里面是红色粉末，“这个是红化妆粉。”

又打开另外三个瓶子，分别是棕色，黑色，粉红色化妆粉。

“就这几种吗，你不用粉底霜？”

“不用，我化妆简单，这种白化妆粉可以涂抹全身。”

王慧又仔细端详素红的手，撸开袖子看看她胳膊，都是 白里透红的颜色，细腻光洁，王慧摸了摸她的手臂，柔软温暖，皮肤弹性好，“你皮肤真好，庄爷爷真厉害，不知道他是怎么配的这么好的化妆粉。”

王慧捏了点白色化妆粉，涂在自己手背上，看着好像不太均匀，效果没有自己的香粉好，她疑惑地看素红的脸，白里透红，比自己皮肤好很多，心里感觉困惑。

“太好了。”厨房里的姜言兴奋地叫出来，王慧过去查看，原来是姜言看到这台厨房机器，一顿敲敲打打之后炒好了第一盘菜，他看到这台机器这样灵活给力，禁不住出声喝彩，“要是做不成轮椅，能把这台机器做出来也行。”姜言告诉王慧。

“那你好好看看，测绘下来。”

“等烧好饭，机器停下来再测绘。”

饭菜都做好了，大家围坐在餐桌边，厨房机器把饭菜一碗碗一盘盘送到餐桌上，素红站在旁边和王慧说话，庄汉尘和韩记者小声交谈。

门铃响了，素红去开门想，隔壁的张老汉的女儿丽莎站在门口，“庄伯伯在不在，我爸爸不舒服，能不能帮我们看看？”

原来张老汉在医院因为脑梗住了两天院，昨天刚出院，今天又感觉头疼的厉害，女儿丽莎想打120，张老汉颤巍巍地说，“别打，你，你找隔壁腻庄伯伯，快，快。”

就这样，丽莎就急匆匆敲开了庄汉尘的家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