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逢春天来临家里饭桌上总会多出一道菜——藜蒿炒腊肉。
乍一看,这道菜一点也不起眼,满盘皆是草根嘛,有什么好吃!不过在看着大人们吃的津津有味、大呼过瘾后,我也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夹了几根咀嚼起来。
顿时一股中药味侵袭上味蕾,眉头一皱正欲吐出,渐感一股恬淡的甘香裹住舌头并唤醒了嗅觉,再将一块半肥半瘦的腊肉放入嘴中,家乡特有的咸香酥软的腊肉和嫩脆爽口的藜蒿混杂在嘴中彻底激活了我的食欲,一不小心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饭。
从此我便爱上了这道家乡名菜。
我的家乡在庐山脚下、鄱阳湖畔,藜蒿便是这鄱阳湖底的水草。
江西南昌人有一句俗话,“鄱阳湖底的几根子草,南昌人饭桌上的宝”。我想不仅南昌人,这也是大多数江西人的心声。
大学毕业后,我便离开了江西,先去了厦门后又定居在深圳,一晃已近十年。在外求学和工作,吃的最多的是当地的美食,可是再好吃也没有一种家的感觉,每当这时我就分外想念家乡的藜蒿炒腊肉。
每逢春节前夕,老爸老妈就会买上几十斤上好的肥瘦适中的土猪肉,用手裹上盐、白酒、白糖、生抽、老抽、八角、花椒、生姜等配料,拌匀后用细绳穿起挂在木架上放在太阳底下晾晒,这样连续晾晒三周到一个月时间便催生出了令人垂涎欲滴的家乡腊肉,每块腊肉重约十斤,黑白分明,白色为肥肉部分,瘦肉部分在阳光的连续照射下呈酱黑色。
俗话说“正月藜,二月蒿,三月作柴烧”,以前只能在适当季节才能采摘的藜蒿,现在科技进步迅猛,通过大棚种植一年四季都能吃到。
待我在春节期间回到家中,父母就会为我做朝思暮想的藜蒿炒腊肉了。
他们先赴市场购买时新的藜蒿,刚买来的藜蒿呈青绿色,细而长,数十根缠绕在一起,乱蓬蓬的,放入鼻下一闻,有一股浓烈的异香,去除尾端的叶子后,将留下的嫩茎掐成长约十厘米左右一小段、一小段的形状,清水洗净。
随后,再从早已腌制好的大块腊肉上割下小半斤,切成拇指大小一片一片的,热锅凉油后,将其入锅翻炒,腊肉变色后,倒入藜蒿和辣椒,大火爆炒,期间放入少于生抽、食盐等配料,不一会儿,一盘正宗的家乡藜蒿炒腊肉就搞定了。
不用说,和小时候一样,单是一盘藜蒿炒腊肉就使我又多吃了一碗米饭。
春节假期结束前,父母又会准备好几斤最新鲜的藜蒿和十来斤腊肉,让我带到深圳再吃几顿。
可是,在深圳吃自己做的藜蒿炒腊肉再也无法拥有那种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畅快淋漓的快感。
好像少了点什么,却无从发现。
也许应了那句老话,物是人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