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读《史铁生精选集》

《插队的故事》12

千山万壑都浸在月光里，像一张宽大无比的牛皮纸揉皱了，又铺展开。寂静的星辰挨着寂静的峰峦。

清水河水夜里也不停，在月光下赶着路程。

窗纸上有个窟窿，正看见一个又圆又远的月亮。随随又想到窑里没有钱，又想到他大的病要赶紧治。而像英娥那么好的婆姨，没有一千块钱就怕问不下。

“花脑”仰天长吠几声，那声音颤颤的有些古怪……

第二天随随早早起身去拦羊，心里慌慌的又上了苦行山。英娥已经在那山洼里，依旧穿了那双耀眼的红条绒鞋。“我晓得你是哪庄里的了！”“你比你姐姐还能！”这一天两个人再没说旁的话，都感到对方炽热的目光。

第三天两个人又都来，一个拦羊，一个寻菜。48

（中午体检结束，瓢泼大雨仍没有收敛的迹象。我和两位同事决定打车回去，由于一位同事去安大有事，车便从安大校园里经过。

进入校园后，路边两排梧桐树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整个树枝繁叶茂，放眼看去，两边树的枝叶，几乎要把路从上方包裹了起来；树干粗壮且斑驳，而被雨水打湿后，又多了几分沧桑感。

看到这种景致，坐在车后座的一个女同事，忽然感叹一句：当年，我老公就在这追的我…这时，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女同事一句“哎呦”后，应和着让她讲下去，五十多岁的司机师傅一路上也和我们聊个不停，这时也笑笑，看了看后视镜，坐在师傅旁边的我，侧了下身子，微笑着看着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这位同事平时也快言快语，人也很耿直，这时也开始回忆起了当初的甜蜜往事，她假装后悔地抱怨道，哎，当时就跟着他，在安大附近小饭馆吃饭，把这边的小饭馆都吃了个遍…吃过饭，就到学校里转。听她这样一说，旁边女同事连忙接了句，这叫压马路，当初我和我老公刚认识时，也是一直沿着马路走，别说，那时候也没感觉累。

没等她说完，刚才那个女同事，忽然发现找到了两个人的共同点，连连回应道，是的，是的，当初我们在校园里转时，也是一直走，哦对了，还经常路过一个小天鹅湖…

正说着，车子刚好经过一个池塘，那同事连忙引着我们往窗外看，并解释道，好像就是这个，是的，就是这个小天鹅湖。我顺着她的话问，不会真有天鹅吧。她回答道，真有的，一黑一白，两只呢。这时，我侧过身子，想看看湖里的天鹅。忽然，在靠近我们的岸边，真看到了一只黑天鹅，我连忙指给他们看…接着，我们便赶紧找白天鹅，可惜没看到，车子很快便过去了。

告别了那位给我们解说小天鹅湖的同事，我和另一个同事，还有司机，继续往单位赶。

到了单位，吃饭时，这个同事一边吃一边看着我说，贤哥，作为过来人，我真有这种感觉，谈恋爱和结婚，还真是有一些不同的。我停下来手里的筷子，看着她一脸的真诚——也收起了在车上的嬉笑调侃的表情。她继续说道，婚后生活会趋于平常，有时，可能会为了谁做饭就…

我点点头，示意她没说完的话我懂，我接着她的话说，我同意你说的，有的人喜欢生活中处处充满惊喜，这个也不能说不对，但我更喜欢那种踏实的感觉，实际上，平平淡淡的生活挺好。我看到她也很赞同。

这让我想到，史铁生写随随与英娥的爱情时说的，“这一天两个人再没说旁的话，都感到对方炽热的目光”，这种看似平淡，却充满了真挚情感的状态，令人向往。

吃过饭后，自己仍回到七年级办公室休息。

一觉醒来，正在写教案时，一位同事从窗外经过，我望着她进来，指了指自己右胳膊腕处的针眼——上午体检时抽血留下的，她看了看，眼光也望了一下自己的右胳膊——她抽血的地方也是右胳膊。

我看了看自己的教案说，还指望这只手写教案呢。说着，我动了动拿着笔的右手。她微微笑了一下说，昨天体检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抽血时，就把这个胳膊放上去了。说着，她伸伸右胳膊比划了一下。

实际上，上午抽血时，我也没有多想。刚才之所以说，右胳膊被抽血可能会影响写东西，是因为受到抽血时一位大姐的影响。

当时，自己正要抽血，身边有位大姐也准备抽血，只听那人问医生要抽哪只胳膊，我随声看过去，只听那医生说，哪一个都可以。然后，那大姐就说，如果抽右胳膊耽误干活…医生正和大姐解释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把右胳膊放了上去，很自然地，也没想太多。

但是，自己一觉醒来，在写教案时，就会不禁地想到那位大姐说的“如果抽右胳膊耽误干活”，似乎这个时候，自己一写字都能感觉到针眼处有疼痛感，其实，所谓的疼痛感并不是很强烈，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实际上，生活远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复杂，跟着自己的直觉，不受别人的影响，正如抽血时，如同事所说，“也没想这么多，抽血时，就把这个胳膊放上去了”，也挺好。

而生活的简单——正如清平湾的夜，“寂静的星辰挨着寂静的峰峦”，也如清平湾的水，“清水河水夜里也不停，在月光下赶着路程”——那般自然、简单。

婚姻中的平淡踏实，生活中的自然简单，会让婚姻更像婚姻，让生活更像生活，让我们更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