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跟朋友吃饭,她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告诉我是她姨妈打来的。接着跟我讲述她的姨妈命有多苦,丈夫前些年癌症去世了,她现在还是独身一个人,当年为了给丈夫看病把房子都卖了,还借了很多钱,现在居无定所,还债。
当年大家都劝祂,算了吧,癌症是治不好的,这钱都是白搭,你得考虑自己的将来,你现在这么傻,以后怎么办?
她不管不顾,一意孤行的把房子卖了,管身边能借钱的亲戚朋友都借了一遍,到处寻医治病,一年以后,丈夫还是医治无效,走了。
好多年过去了,她的家人还时不时的提起当年的事情,骂她傻,活该,当初就不应该花钱给丈夫治病,绝症是治不好的,现在可好,一把年纪了,什么都没有了,再婚都难。
我问朋友,你也认为她这么做不对么?
她说,姨妈就是傻,直到现在还不后悔。
我问,那你的意思是不治了?
她说,当然,那是一个无底洞啊,得了绝症早晚都是要走的,为了多活一年半载的,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太不值得了。
我问她,换做是你,你怎么办?放弃么?
她点头。
我又问,如果换做是父母,你也不救么?
她想都没想就回答,那得治啊!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有养育之恩。
我再问,你有很爱很爱过一个人么?
她说,还没谈过恋爱。
我笑了。
旁观者总是分外的潇洒,两袖清风,可以理性的,条分缕析的进行一二三点的说教,不痛不痒,而换在自己身上时,也懵,变成了一笔糊涂账。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你没深入其中去经历一遍,只能靠一点想象就称之为换位思考,然后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比比划划,像一个圣人。
就连搬家这件事,早在一个月前就做好了准备,可当看见眼前打包好的一切,关上房门的时候,老房子顺便变成了老情人,离开之时,没有潇洒跟解脱,反而是无尽的不舍,直到后来无数次魂牵梦绕,回到那里。
一件事情的发生,就像橱窗里的衣服,摆在那里是一个样,穿在模特身上是一个样,自己试穿又是一个样,究竟还是冷暖自知。
有一天晚上听一个台湾姑娘跟一群人聊自己的母亲,早年父亲也是得了绝症去世的,是母亲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养孩子,照顾老人。
当年丈夫走之前,她也是倾家荡产为了救丈夫,花很多钱托国外的朋友买最贵最好的药。相反的是,家人没有反对,因为一家人相亲相爱,相处的非常好,这份亲情把女婿当儿子一样看待。
电视剧里经常也是这么演的,得了绝症的人想得明白,怕拖累家人,怕自己有一天走了,把残局留给你至亲,怕把他们拖垮了,于是长痛不如短痛,拔掉氧气。
可这时候,家人死也不同意,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对于家人来说,就算躺在那里,有呼吸在,也是她们的精神支撑,是一种希望,即便这种希望非常渺茫,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
以前我认为这是煽情,可是生活中很多人就是这样啊,明明知道什么是浪费时间,却还想着跟某人虚度时光,明明知道那不理智不明智,可还要奋不顾身。即使结局早已定,但是很多人还愿意去尝试,去相信会有奇迹,不肯放手,绝不放弃,死马当活马医,不是因为真的傻,而是当爱到了一定的火候就会升华,已经不再是心跳加速,是久伴成了依靠,是不管有多难多苦,也要护你周全,是不管绝望大于希望多少,是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是花光所有积蓄,倾家荡产也要留住你,哪怕只是一年一个月一天一分一秒。
平安喜乐,勿忘心安
那天是2016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