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就是一个爱自己玩,不合群的孩子。唯唯诺诺,永远都是怯怯的自卑的样子,看见熟人,尽量的绕开走,尽量不与别人目光对视,尽量避开所有人的注视,更不敢主动与陌生人说话。
记忆中的那一天,拉萨秋高气爽的,部队大院放电影,貌似看了几分钟,跑出去上厕所,在厕所里,碰见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那是我们生命中第一回遇见。
“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玉晶”我低着嗓门。
女孩没再多问,我也没再多说话
我依然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着。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在爸爸工作的地方玩,“张玉晶,我们来找你玩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穿透过来,
“快去吧,有小伙伴叫你”爸爸说。
多年以后,我读到了刘同的一段文字
“人与人擦肩时,往往都会投来善意,你以为对方只是浅显的打量,但对方表达的确是友善的你好,你也伸出手,便能并肩行走,你错过,再无下文。”我在想,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在厕所的偶遇,娜娜没有主动的找我玩,我们今天是不是依然相识?
我们一起在她家种满花的院子里写作文歌颂花开,一起走很远的路去小卖部买一根娃娃头冰棍边走边吃,一起在院里抓蜻蜓把两只绑在一起看着他们挣扎,一起玩热衷的捉迷藏游戏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后来,我回老家上学,送了她一本作文大全,貌似还像模像样的在扉页上写了点什么,她送我的蝴蝶标本经过一次次的搬家,终于把重要的东西都丢了。那时候,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打电话不方便,于是,小小少年一直保持着通信的习惯,每次把信塞到邮筒里总是满心的欢喜。而娜娜的信以彩色的纸为背景,上面的字永远工工整整的。写到这里,突然想起来木心的《从前慢》,从前的日子变得很慢,车,马,邮件都很慢,一个问候要等上好多天,于是,疯狂的想念那个纯净的世界。
后来,我辗转很多地方,身旁的朋友来来走走,只有她,一直还在。
再见面,是2001年的秋天,我离开西安,拉着箱子,带着我的军被,坐了两天的火车去了重庆上学,当天晚上,买了我最爱吃的果冻去找比我高一界的娜娜,一直到今天,我依然有这个不好的毛病,依然会以为自己爱吃的东西就是最好吃的,比如我爱吃火锅,常常兴致勃勃地请别人去吃火锅,丝毫不考虑别人不爱吃辣。相隔十年,我们似昨天才分开,又像从未分开。那时候的QQ还是七位数,学会了上网,学会了玩简单的游戏,然后就在网吧门口买一份烧烤,那个时候我疯狂的迷恋裴勇俊,把他的海报贴在厕所后面的门上,我疯狂的爱上了重庆的火锅,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常常是“走啊,吃火锅去!”然后坐在沙坪坝的大街上,打望旁边的美女并不时地点评一下,我们笑的前仰后合。
毕业以后,我们分配在了一个城市,中间的距离不过公交车的三四站,初到北京,我依然是一个内向的孩子,工作的忙碌,生活的压力,人际关系的复杂常常压得我闯不过来气,很多时候我总是以为自己坚持不住了,第一个诉说的人永远都是她,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嘲笑我。我文章发表了,演讲比赛获奖了,也总是要找她得瑟一下,满足我小小的虚荣心。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依然是“走啊,吃火锅去!”
在北京这座城生活十余年之后,慢慢的融入了这座城,我们的生活也不再忙碌,终于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再去娜娜家,院子里种满了各种绽放的花,小桥流水下鱼儿欢快的游着,家里各种瓶瓶罐罐,花花草草的,她穿着棉麻的长裙,赤脚走在实木的地板上,我们一边聊着养生的话题,一边喝茶,突然就大嚷
“你知道吗,我们家后面新开了一个火锅店,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去尝尝”
是的,我们在慢慢变老,不变的是依然是那个阳光正好的秋日,不变的依然是热爱生活的我们,不变的依然麻辣火锅的诱惑。我们相约,今年一起去拉萨。
有你的日子,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