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匆匆那些年。
印象最深的年,是童年的那些年。每天趴在日子的边沿,盼着新年的到来,“新年到,新年到,穿花衣,戴新帽……”,那些年是在小伙伴们的花衣服,母亲和大娘大婶们轮流着到各家做油食,初一一大早从村头到村尾挨家挨户捡拾的那些“蚂蚱炮”,初二各家老人村头路口翘首以盼出门在外的闺女肩挑或手拎的麻糖篮里度过的。那些年是真的“年”,日子清贫却是最快乐的那些年,在记忆深处,随岁月变浓,抹也抹不掉。
少年时的那些年,印象也很深刻。高三的除夕,卧在被窝里看《白鹿原》,初看被书里的一些民俗吸引,收秋时,白嘉轩带着长工田间地头那一声“开镰啦!”,只觉出壮观和豪迈,读不出这一声“开镰啦”背后多少农民的希冀和对黄土地的钟爱!少年的那些年,是在看完余秋雨的《霜冷长河》,故作深沉的以为懂得了人生,是在日记里记录每一个考试前的雄心壮志和考试后记下壮志未酬的愁绪,是躲在被子里写下深闺中懵懂心思和灼灼芳华中度过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的那些年,随时光升温,也镌刻在生命深处。
青年时的那些年,严歌苓说,那是个爱浑身满心乱窜的年龄。那些年,爱如约而至。时光是在异乡每个周末与好友约一顿火锅,是在腊八节一大早被拉起来去粥铺喝一碗有爱的莲子百合粥,是在为了那个人可以毫不犹豫舍弃本来安定的工作,是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电话声响,是恨不得每天煲二十四小时的电话粥里度过的……曾迷茫而不彷徨,曾纠结却无比坚定的那些年,就像一本成稿太仓促的书,内容简短的只余下记忆碎片。
而今站在中年的十字路口,这些年有些怕过年了。这些年,害怕深夜电话铃响,害怕看父母满头的白发,害怕细数镜子里眼角的皱纹,害怕突如其来的不测消息,害怕身边熟悉的人一转身就是永远。这些年又盼着过年,年近了,就是又过了一年,庆幸这一年家人平平安安,庆幸这一年父母双亲健健康康,如此便好!
匆匆那些年,日子眨眼过,转山转水,唯有好活着,才不枉这一路上遇见的那些事,和生命旅途中曾擦肩而过的一些人……
岁首,惟愿这一年,有人可以共黄昏,有人问我粥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