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父亲的房子)--《皮囊》

起兴于这本书是原于那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好奇它是本人物速写,还是心灵鸡汤?结果给我的感受微妙的可谓是面镜子。

15篇小短文的汇集,10几种人与故事的交集。每一个角色都那般的形象而立体,他们鲜活的从书本中走了出来,以不可抵挡的步伐,从我记忆的长廊中穿过,向我的心一步步逼近。

他的文字中,有一生好强,坚韧隐忍的母亲;有身体残疾,倔强痛苦的父亲;有自己青春时莫名的悸动;童年时的玩伴和偶像;以及对家的眷念和内心的探索。

本书的第一章是《母亲的房子》,我也是看了这篇文章后,开始懂得我的父亲为何那般执着于房子。我的父亲和他的母亲是那般的相像,都是农村里,无才但好强的农民,都虚荣的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他们感觉在村子里,盖一栋宽敞气派的房子,就奠定了自己在村里的地位。所以他们穷极一身都在那栋房子,那张面子,压榨着自己,耗尽心血。我记忆最深刻的是,文中母亲的房子在建的半途中,看到了镇府公告栏上那条从房子中间切开的线,但依旧固执的要求将房子继续建完,纵使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拆掉。我的父亲虽然一年就一个月在家,但是他每年回家会停不下来的,忙些装修房子这里、那里的。不是改造下浴室就是厨房,不是换门就是换窗,不是贴地板就是粉墙壁,而且样样都要亲力亲为。我每每看到他一个人不说话在地上一蹲就是一整天,瘦小的身躯蜷成了一个圈,就感到莫名的心疼。家里的每块砖,每片瓦都是父亲一手搭建的。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老是把自己当做是个永动陀螺,不停的旋转,一停下来就感觉自己已经废了。所以每年的暑假、寒假,他都在为这栋房子费心忙碌中。

我们家也是农村,父亲家这边比母亲家更清贫,听说当年父亲要娶母亲时曾被外婆嫌弃过没有新房子,家境太落魄了。我的父亲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自尊心极强。他哪受得了这种歧视,拼了命的搞建筑攒钱,说一定要建一栋房子给我妈的娘家人看!于是便去了临县一个工地几个月,走时一再叮嘱家里的奶奶叔叔和未出阁的小姑,帮他烧些好砖等他回来建新房。到了父亲做完那个个工地结账回来已经是深秋十月底了,准备建造自己的新房子时,却出了岔子。

奶奶是个势力而现实的人,二姑嫁了个城里的姑父,在城里过着富太太的生活,奶奶就隔三岔五的去给城里的姑姑送些自己家里养的农产品,不是土鸡就是土鸡蛋的。刚好二姑父说要在城里另一块地再建一栋房子,奶奶二话不说就让姑父开车来家里运砖回去。有时候一件事就暴露一个人的品性,我二姑父和我二姑就是这样的人!我奶奶就是个势力的村妇!父亲从临县干完一个工地回来,无比愤怒的吼道!因为二姑父和二姑把家里的好砖都运去城里建自己家了,给我们留了些次砖断砖。父亲当时真的气炸了,他好恨!恨奶奶竟没有替他着想过,;恨她对一个女婿竟比自己的亲儿子还好!更恨人怎么可以这么现实而自私!

房子在那一刻起于父亲而言,已经不再是一幢屋子,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了。在他的心里已是他面子的象征!他说一定要建一栋新房子,一栋可以拿的出手的娉礼;一栋一定要比二姑家大的房子;一栋村子里唯一的大且独一无二的气派房子!

父亲是个固执而倔强的人,他是如是想的,这些年来也是如是做的,当年他硬是不肯推后,让我家的新房在秋风中一点点成长起。也因了这份倔强,限制父亲的房子以后的发展。因为当年钱的不足,没法买足砖,致使父亲最后迫不得已拿那些残次砖打了地基。所以如今父亲想再在二楼加一层却有心无力,怕房子地基承受不来。也因为地基的原因,地基太低让房子里总是潮湿湿的。每年父亲回来了都要重新粉墙壁,因为太潮所以很多地方的墙壁胶都脱落了。一年覆一年,今年掉了,明年又添。直到今天父亲都还在每年寒假回来时一次次的修缮维护和改造着这栋凝聚了他一生心血的房子。直到去年我们家的房子终于成了我们村一眼望去的标志性建筑了。每次来我家门上路过的人,来我家和我奶奶玩牌的人,都会忍不住的称赞到我们家搞得真气派呀。我爸妈真是厉害。我奶奶就会乐呵的笑,说还不是我父亲的功劳呀。只是这些话远在外乡打工的父母哪听得到呢。去年寒假农历28,过年前的俩天,那天黄昏时分父亲正结束了给家庭院前砌上小围墙。刚坐在小木板凳上抽烟,眯着眼看着他的作品时,我竟无法抑制的向他抱怨道:“修补来修补去的,你一年也就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月回来一家团聚,享受家庭团聚幸福。30天有28天你是在和你的这个破房子培养感情中!你挣的钱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的,都浪费在这么一个空房子上了!真的是想不明白,你建这么大的房子,留这么多房间,买这么多床,是为哪般!你睡的还不就是那一张床,一间房!况且你一年回来有几天呀!搞得再好给谁睡呀!弟弟若结婚了还会要你这套旧房子做婚房吗?我真的无法理解你这是为了什么!?”我最后几乎是用吼的喊出了这番话,父亲听后,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又眼神空洞的盯着地板看了良久,把右手的烟扔在地上,脚踩上去,脚尖用力,左右拧转了很久,直到烟头在他脚下破碎成了一片破膜后,他用脚一踹,然后佝着背,朝村子中间的晒谷坪走去了。

看了文中《母亲的房子》后,我开始懂得,父亲为和对房子如此执着,如此精心拥护了。就像他用尽一生心血和生命,只为强争着那一口气!房子于父亲而言已然成为了融入他生命、血液、灵魂中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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