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始施工
刘官通知我,王工长在固始压花机厂工地等你,你整理好行李,坐这趟转运木模板的汽车直接到工地。渡槽已经进入扫尾阶段了,待固始完工后咱们回信阳見。
我的行李很简单,一床新被单,一床薄棉被,一套工作服,加上原有的衬衫裤头也就依满足实际需要就可以了。平时用被单裹着被子,往右肩一挂或车上一撂,开拔哟。现在我已满二十周岁了,应该会料理自己了。
我把干净的水泥袋内衬放在被子的外表用新麻绳按部队新兵的做法,打成豆腐块似的背包,有模有样的跨上运模板嘎斯车的司机楼。
我和机械队的开车师傅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他们运材料到工地的时间有时很晚,我就让食堂尽量炒两好点的菜,备点白酒招待司机师傅。
刘官是工地的最高长官。他要的是工程质量和进度,农民是义务工,我们与县政府的结算方式是实报实销,少量的招待费用可以灵活解决。
我们先到固始县胡族舖乡的压棉厂工地停车卸部分模板。
在卸车的时候,我了解了一下固始工地的一些情况。
固始压棉花厂这次共建两座,一座放在胡族铺乡的街道旁,另一座建在固始县城东南方向的南岗子水库旁。(即现在地图上标注的桃花坞水系。)
胡族压花厂主体工程由泥土一班承担;固始压花厂主体工程由泥工四班承担。
这两座厂房相距约三十公里。工长由刚刚提拔的五级泥工王祖庆一个人承担。
那时候交通很不方便,施工队主任才配得一辆自行车,王工长连自行车都没有,两个工地如何跑得过来?这样就成为索要一个工长助理的理由。
我也顺理成章的由刘官的助理变成了王官的助理。
王工长听说我随车到工地了,赶紧让人把我叫到办公室。
我一本正经的向王工长报到。
王工长长满络腮胡子的臉,绽开了笑容,伸出双手握住了我的手说,欢迎赵工。
我有礼貌地对王工长说,您是长辈,我在您面前没有资格称赵工,有事请吩咐。
王工长把图纸摊在木工钉好的简宜的长会议桌上,讲了讲要点,问,能不能一周把砖基础砌到正负零?(正负零就是这座车间的底层地坪的高程。)
我没正面回答王工的问题,转身对着已经进来还没来得及坐下的一队队长说,王叔,您的兵,您清楚,能不能按照王工长的要求完成任务,就全靠您老人家了。
王工长高兴的对我俩说,拜托了。
王工长坐上我从渡槽来胡族的车,对我说,一星期后我在固始压花厂等你。你就睡办公室里临时床铺上。这套图纸你和王队长共同使用。
我按照我自己的看图方式认真的阅读图纸。
我先按照图纸目录核对了图纸数量。这套图纸只有建筑图和结构图。
因为建筑公司里有机械队,机械队除了车、钳、铇、铣车间外还有专业的木工班和电气班。
全公司的水电安装工程,都由水电班派员跟着土建工程的进展配合施工。
我在结构图上没发现水、电的预留洞口,总平面设计中只有车间的定位尺寸,基准线是以公路的中心线为准。
这是一套边施工边设计的图纸。
我只能用自己的小日记本,把我发现的问题记录下来,准备去固始后请示王工长。
我内业无法继续干下去,就出办公室找王队长了解一下他所知道的情况。
王队长带着泥工一班的全体人员,在一周前与王工长、四班的廖队长同时进驻固始。
王工长看到两座厂房完全一样,想用竞赛的办法提高效率。第一次当工长想表现出自己的能力。
王、廖两队长看出了王工长的目的,不约而同地表示不同意竞赛。他俩认为仅有图纸相同,不能代表一切条件都会相同,未知可变的事情会很多。
王、廖两个队长的预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首先是文化大革命的学生运动高涨起来,固始压花厂坐落地旁边有一所中学,铺天盖地的大字报贴到新搭的脚手架上,谁也不敢撕掉,廖队长只能親自找学校红卫兵司令商量,今后不再贴到工地上。
固始是信阳专区的魚米之乡,可那年偏偏遇上了大旱年,桃花坞水库在我们进场时还有水,我们亱晚去固始电影院看电影还得绕到东城门洞进城,向西拐才能到达。大旱后水库干的沉积淤泥大发裂,我们从工地走直线穿越水库,拐进马家胡同向北岀胡同就是影院前的广场了。
这两个事件影响了固始压花厂的正常施工。而胡族压花厂在第一个事件中没受丁点冲击。天旱虽河水断流了,但河滩里打井还能保证工地上正常的施工和生活。固始压花厂在水库中打井无水,用高价请挑水工从城里水井中挑水到工地。第一挑水走到两里多远的工地只剩大半桶了,倒进砖头砌成的水泥池里只听滋啦一声,冒股蒸气就没了。
王队长和几个技工师傅正在現场准备放线。我自觉的帮忙拉钢尺,钉角桩,钉龙门板。(施工专业术语,它是在距离基坑外上口约1米的地方钉入土中三根相互垂直的木桩,桩子上画出水平线,再按水平线钉上平木板,把角桩上的点位引到平木板上,做为开挖基坑土方,砌筑砖石大放脚的测量依据。)
中午开饭了。我见到了我一生中对我最好的人之一,我拐弯抹角的师兄。
我和刘承绶是同门师兄弟,叫做直系师兄弟。
我与刚刚碰見的师兄应该叫做旁系师兄。
我师父姓王,在泥工四班当四级工。这位师兄的师父也姓王,就是泥工一班的王班长。
王班长的儿子叫王玉明,外号铁头。铁头应该喊他父亲的徒弟叫师兄。铁头是学徒工进的建筑公司,他的指定泥工师傅是泥工四班的班长廖班长。
我师父让我叫廖班的弟弟喊二爹,叫廖班喊老爹。因为师父喊他们为大哥、二哥。
我喊铁头的师父为老爹,老爹的徒弟我只能喊师兄弟。几何学中的推理:铁头的师兄比我年长五岁之多,铁头的师兄我必须喊师兄。
这个旁系拐个弯再拐个弯的人,成为了我的师兄。
拐弯抹角的师兄叫刘坤朝,大高个儿,比我高有半个头,不喝酒也微红着臉,眉毛浓眼睛亮,是河南省气象局学校毕业生。
刘师兄毕业后分配到南阳巿方城县气象站任气象观测员,每天下午四点左右必到方城县邮电局,向省气象台发送全天观测的气象信息电报。
英俊帅气的刘兄,每天見到的抄报员,是一位漂亮的和刘兄个子很搭配的女生。久而久之帅哥美女结为夫妻,成为我的师嫂。
刘师兄在饭桌上悄悄的告诉我,让我下午早点下班,把脸洗干净、梳梳头,到胡族供销合作社去吃晚饭。
胡族铺是依靠潢川到固始的公路,在公路两侧盖了供销合作社等乡镇单位,加上二十几户农民的农舍,形成了一个集市。
街道东尽头是一条比浉河窄一半的界河。河上一座拱桥,因为农民看拱桥像驼背,又把驼背称谓背锅,桥的名字就叫背锅桥。
过桥就是固始县城的辖区。
我和刘兄在供销社内院与两位苗条女售货员共进晚餐。昏暗的灯光下,我头也不抬的细嚼慢咽的吃着饭。
供销社距离工地仅有2、300米远,刘兄问我,对哪位女朋友满意。
我简单的告诉他,不知道,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