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阿遥宋邈
简介:蛮人杀进京城了,宋邈只能带一个人逃命。他没敢看我这个未婚妻,匆匆把表妹抱上马。「阿遥,你跑快些,我在城南等你。」我脑子笨,平时最听他的话。他要我跑,我就当真拔腿狂奔。路过一个腿受了伤的小将军,还夺过他的刀,帮他砍死了追来的蛮兵。小将军目瞪口呆:「姑娘神力。」我谦虚摆手:「顺手的事。」毕竟,我娘曾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屠户。我随我娘,能杀四百斤的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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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背着裴越跑到城南,哪里都找不到宋邈的人影。
我一下子慌了神,急得原地团团转。
「坏了坏了,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已经拼命追赶了呀!
裴越伏在我背上,被我转得头晕目眩。
他越发低声下气道:
「都是我太没用,又这么笨重,拖累了姑娘你。」
我有点诧异,顺手颠了颠他的屁股。
「没事的,你一点都不重。」
没等裴越脸红,我就估摸着又补上一句:
「真的,还比不上半扇猪哩。」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下你。」
裴越好悬一口气没接上来,很艰难地喘匀了。
他问我和宋邈失散的前因后果,要帮我找宋邈。
可他听着听着,好像又有点死了。
手颤颤巍巍举在半空,直戳我的后脑勺。
「你傻呀!人怎么可能追得上快马?」
「姓宋的就是不要你了,把你丢给蛮人,带着他表妹跑了!」
我不敢置信,如遭雷击。
哇地一声就开始嚎:
「我好心救了你,你怎么能胡说呢!」
「宋邈和我定了亲的,他才不会不要我,他对我可好了!」
裴越:「……」
他好一阵求饶作保,才止住我的哭声,让我继续往南走。
「蛮人就追在后面,你不能在这里等。」
「你那未婚夫婿肯定也往南走了,城南城南,京城南边都算城南!」
「我爹是陛下的大将军,手下带了好多兵,等我们和他会合,我就让他帮你找宋邈。」
「就算掘地三尺,也帮你挖出这桩金!玉!良!缘!」
裴越说话特别真诚,真诚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含羞带怯道:
「那多谢你呀,喝喜酒的时候,我让你坐主桌。」
我等了好半天,也没听见裴越说话。
扭头一看,原来是高兴得晕过去了。
我背着他继续往南,心里却犯了愁。
宋邈没等到我,肯定又要担心生气。
那年上元节灯会,我贪看京城美景,脚步慢了些。
再抬头时,宋邈也像今天这样。
牵着叶表妹的手,三两下就不见了。
我初来乍到,不记得回宋府的路。
一路走,一路问。
大街上好热闹,人头攒动,星落如雨。
只有我一个人,跌跌撞撞往回走。
绣鞋踩丢了,脚底划破了。
还要提防身后鬼鬼祟祟的拍花子。
终于见到宋府大门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有余。
宋邈提着我想要的那盏莲花灯,懒懒倚在大门上等。
漫漫黑夜里,只有他看起来那么明亮。
引得我满心酸涩委屈,纷纷往外涌。
可他看见我奔过来,却皱起眉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看个灯会都能走丢,你简直比猪还蠢。」
「祁然心善,还要拉着我找你。」
「她身子弱,要是误了喝药的时辰,你怎么担得起?」
我被他斥得又羞又愧,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正要认错赔礼。
叶祁然从门后转了出来,巧笑倩兮,拉着他的衣袖劝。
「阿遥从乡下来,哪里见过京里的灯会?一时图新鲜罢了。」
「表哥快别和她生气,你多带她出几趟门,见见世面就好。」
她早早回了府,已经沐浴更衣过,发鬓间浮动着蔷薇香,漂亮得好像庙里的仙女。
宋邈看向我乱蓬蓬的头发,满是灰土的裙摆。
嫌恶地扭过头去:
「带她?算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他的目光比小刀还利。
剜得我下意识后退半步,深深低下头去。
我心心念念的莲花灯,也被他随手递给叶祁然。
「送你了。给她实在可惜了东西。」
叶祁然接过时,不小心没拿稳,花灯掉在了地上。
灯骨折断,火油瞬间熊熊燃烧。
把那盏莲花灯烧成了灰烬。
那天晚上他们又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呆呆地看着那盏灯,心里也觉得好可惜。
京里的匠人手巧,要两钱银子一盏哩。
我娘给人杀十头猪,才能赚出这盏灯。
我娘每年只忙年头年尾。
没猪可杀的时候,她就进山转悠。
那年国公夫人上山礼佛,车队不幸遭了猛虎,被吃得七零八落。
我娘没找到野猪,就顺手打死了那只老虎。
她把瑟瑟发抖的国公夫人和襁褓里的宋邈带回家,给他们炖排骨压惊。
还剥了虎皮,让国公夫人带回京里。
国公夫人沉吟片刻,摘下宋邈的长命锁。
说做个信物,将来好报我娘活命的大恩。
我娘临死前,把长命锁交给我,让我去投奔国公府,找个厨房里的差事做。
她担心我实在不太聪明,京城繁华,夫人仁善,怎样都好过我在这世上独活。
可我见到夫人时,她却叫人去请宋邈,见他未过门的妻子。
我独自站在国公府华丽的厅堂里,慌得连连摆手。
宋邈长得那么好看,听说今年还中了探花,考试考了天下第三名!
我就算再笨,也知道我配不上他呀!
国公夫人问宋邈:「我儿,你说呢?」
宋邈被我带来的猪肉兽皮熏得睁不开眼睛。
他脸色黑乎乎的,口中却道:
「母亲既已许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阿遥质朴天然,儿子一见钟情,愿意娶她为妻,还请母亲成全。」
跟着他来的叶祁然眼圈霎时红了。
堂上众人也交头接耳,我却顾不上这许多。
心脏砰砰直跳,只顾惊喜地向宋邈看去。
真好呀。
原来,他也喜欢我。
我背着裴越下了官道,四下里人烟越发少了。
裴越的腿伤很重,就算用纱布裹过,此时也已经被血泡透。
他虽然不说,可脸上扭曲一团,想来是痛得要死。
我找个避风的地方把他放下,狠了狠心,脱了身上外衫。
撕拉一声,扯掉一条好衣袖,重新给他裹伤口。
包着包着,眼泪又噼里啪啦往下掉。
裴越龇牙咧嘴,也是感动万分:
「还是阿遥你心疼我。」
「你大胆包,我一点也不疼!」
我泪水涟涟,满眼疑惑地抬脸:
「啊?我没心疼你。」
「我是心疼我这身衣服,还是宋邈给我买的哩。」
裴越从脖子一路红到头顶,表情又变得很真诚。
「是吗是吗,又是姓宋的给你买的啊。」
「你等着,等小爷打回京城去,给你买个一百套。」
「一年四季,从头到脚,每样都比这件好一百倍!」
我专心包扎,根本不听他吹牛。
宋邈给我买了许多衣服,每件都是顶顶好的。
江南的丝绸比水还柔,我小心捧着,不敢往身上搭。
宋邈叫人剥了我身上的旧棉衣,还有我带来的许多衣裳,一起打包收走。
他说我是他的未婚妻,不能穿得比路边乞丐还破烂。
我乖乖听话,只请他别丢我的旧衣。
那都是我娘亲手缝出来的。
我只要摸一摸,就像又握住了我娘的手。
宋邈满口答应,隔天我却看见叶祁然叫人烧炉子。
仆妇用长铁钳举着我的旧衣,一件件往炉膛里填。
我扑上去要救,宋邈又惊又怒,让人把我压在地上。
可火星子还是燎了我的手,还烧穿了丝绸做的衣袖。
叶祁然以袖掩口,好心教我道:
「阿遥,你天天与猪为伍,想必浑身都是虱子臭虫。」
「这样的衣服,怎么能留在国公府里呢?」
「表哥给你买了那么多好衣服,放都放不下,你穿那些就够了。」
我拼命抬头,想说我的衣服不脏。
我娘每次都烧热了水,洗得干干净净,再放在日头下晒。
我身上也没有虫子,我不会再穿那些衣裳。
我只想留住我娘的体温,留住一点点念想。
可宋邈已经带着叶祁然走远了。
过了好久,他们才把我松开,送回我院子里去。
国公府好大,我的院子也好大。
十只衣箱堆起来,只占了厢房的一个角。
我茫然看着角落里的空箱子,那是我准备放旧衣的。
这里……这里明明放得下呀。
「这料子一看就是绣坊街那老头积压多年的旧货,不可能正经卖给姓宋的。」
「阿遥,你可别被姓宋的哄了。」
「还不知道他是给谁买衣服,把添头送给你,你还当个宝贝看!」
我回过神时,裴越还在那里嘀嘀咕咕。
他说了宋邈太多坏话,我就当没听见。
夜深露重,裴越不能再吹冷风。
我背着他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户人家。
女主人打开一条门缝,满脸狐疑地打量我们。
目光重重扫过裴越腿上的伤,我腰边的刀。
「你们是什么人?」
「蛮人占了京城,我们可不敢收留当兵的。」
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他、他不是当兵的,是我的夫君哩。」
直到我们并肩躺下,裴越还在脸红。
好在夜色晦暗,除非离得特别近,没人看得清。
「姓宋的还是未婚夫,我、我竟然就能做夫君了吗?」
他语无伦次,在我耳畔小声道:
「好阿遥,我是裴家独子,今年十九。」
「一表人才,洁身自好,父母慈爱,还没有表妹。」
「要是你哪天想开了,要把姓宋的踹掉,能不能先看看我?」
我捂住耳朵,忍不住轻轻踹了他一脚。
「不许胡说!再胡说,我就不请你来喝喜酒了!」
裴越瞪大眼睛,发出无声的惨叫:「……」
我后知后觉,慌忙和他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我娘和我的力气从小就比别人大些。
十个人摁不住的猪,我们只需要一只手。
在乡野时,一身力气能做好多事。
能帮村里老人耕地,能抬起翻倒的马车。
能打死老虎,救国公夫人和宋邈的命。
可到了京城,我的力气就没用了。
宋邈需要我穿得漂亮,需要我仪态好看,需要我能吟诗作赋,与京中贵人交际。
唯独不需要我的力气。
那日国公府办诗会,国公夫人说,我和宋邈既然定了亲,就该把我介绍给所有人。
我半夜就起了床,小心打扮,端正坐好,等宋邈来叫我一起去。
这一坐,就坐到了天亮,又坐到了天黑。
直到我出门去问,才知道诗会早就结束了。
我难掩失望,问宋邈怎么不叫我。
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口问道:
「你去诗会上,能做出什么诗,认识几个人?难道要你杀猪给人看吗?」
「反正只是要介绍我的未婚妻,我让祁然代替你去了。」
「对了,她今日不辞辛苦帮你,你明天要记得多谢她。」
我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安慰自己,宋邈大概是真的很喜欢我吧。
不然的话,他明明只需要叶祁然那样的妻子,为何又说要娶我呢?
裴越闷闷道:
「我没事,我不胡说了,你别生气。」
「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你救了我的性命,到时候,我给你送十里红妆,给你撑腰,让姓宋的再也不敢欺负你。」
我心下感动,掰着手指头算。
刚来京城那年,宋邈说他刚考中探花,要专心仕途,明年再娶亲。
第二年,他说国公夫人身体抱恙,不能为婚事操劳,明年再娶亲。
第三年,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蛮人就杀进京城了。
天下大乱,宋邈应该就更顾不上娶亲了吧?
要是宋邈一直没办法娶我,我除了做宋邈的妻子,还能做什么呢?
我娘怕我在世上独活太苦。
可在国公府住了三年,我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也不知道。」我坦然道。
「要是宋邈没办法娶我,我就……」
裴越睁大眼睛:
「就?」
我就还回老家杀猪去。
可话还没出口,门外传来女主人急切的低呼:
「快醒醒!蛮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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