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你叫我什么?”
“姐。”
“你太到位了。”
冯娇捧起隋想的脸在鼻尖亲了一下。
“姐,你会永远爱我吗?”
“爱是一定的,但永远是什么东西?”
隋想在触摸爱的过程里体会到了自以为无尽头的快感,
他害怕快感的消失,渴望快感永远能够维持,
因为触摸到过爱,所以想要握紧,想要扣留。
但越是如此,越是握不紧,最终只会扣留了自己。
“隋想,你要知道,完美就是完了才美。你看,在童话里结局最美,那结局的意思是懂得在合适的地方结束,爱也是一样,要学会适时完结,才能获得美的感受。”
“那你会离婚吗?”
“你想要什么答案?”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唯一,但我想成为你的第一。”
“这有什么意义吗?”
“中学那年,我是体育生,短跑的,我的教练告诉我,也许你并不想争做第一名,但无论如何请咬紧第一名,否则你离倒数第一就不远了。”
“可,人生并不是短跑。”
“但至少请让我知道哪一条才是属于我的跑道。”
“请原谅我,我无法告诉你这些,我只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我贪图你,我无法准确地告诉你我是否会离婚,或者说就算离婚,我也绝对不是为了你而离婚,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是爱你的,所以我必须让你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为了另一个人而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做任何一件小事,再小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哪怕是给乞讨者的施舍,哪怕是父母渴望给孩子幸福,这一切都不是无私的,至少在完成的过程里他们都在很大程度上先满足了自己,否则就不会出现任何行为,任何表面上无私的行为的内核都是,不这样做不行,不这样做不安心。”
“我并不想听你的真理,我想要一个明白的真心。”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的心,更何况是你。”
“姐。”
“干嘛?”
“没事。”
“隋想,我知道你正在受到极大的困扰与痛苦。这件事儿怨我,但我要你记住两句话,这两句话在你今后所有的关系里都用得到,第一,看到新鲜的,好奇的,不要馋。第二,不舍得还手又不舍得放手的,不要缠。”
“也许你是对的,可那些遥远的正确挽救不了当前的错误,不是吗?”
冯娇把隋想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又把隋想的脸贴近自己的胸口。隋想像是第二次吸食毒品的孩子,无法挣脱,任由一切错误在眼前剧烈地发生。就像是一个在操场上跑了十圈,口渴到不行的运动员,抓起汽水就喝,顾不得会呛到,只想用最快的速度一饮而尽。
那一晚之后隋想偷偷走了。
拿走了冯娇身上所有的现金。
删除了冯娇的电话。
隋想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试图用距离与时间控制自己的毒瘾。
冯娇对此并不讶异。她收拾了一下也回去了。
这一切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仍是周全心里能干而又美丽的太太。
周全依然是外人眼里的无敌暖男丈夫。
“冯娇,这就对了,偷吃完了就要记得擦嘴,记得减肥,要把偷吃的一切都忘记,过了瘾就要好好过日子了。”林巧说。
“瘾是过不去的。”冯娇说。
“瞧你说的,打个比方,烧烤火锅小龙虾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可白米饭可以。周全就是那碗白米饭。”
“不对,白米饭能天天吃是因为它每天搭配不同的菜,如果只有一碗白米饭,你还能天天吃吗?你可能连半碗都吃不下吧。”
“你这不是较真嘛!”
“可生活从来不会跟你来假的。”
说完这句话冯娇才发觉她的身上已经留下了隋想的影子。这句话是隋想说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留在了冯娇的身体里。 也许还有更多,更多属于隋想的气息寄生在了冯娇的身上。这些东西会不定期地发作。有时是痛苦,有时是甜美。
隋想在火车站的咨询台失物招领的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看来钱包并不是被那对母女偷的,是他自己弄丢了。他核对信息后取走了钱包。他踏上火车,离开了这个对自己而言充满了好奇与欲望的城市。
而在火车上,他又看到了那小女孩的母亲。
她的脸上还是挂着礼貌性的笑容。
隋想想问,小女孩去哪儿了,但又想到她不会说话,于是把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小女孩去哪儿了?一定是去了一个可以让她迅速长大的地方。
她的妈妈就是现实里的一道墙,现实不会说话,不会告诉你答案。
答案只能自己去找,而找答案的过程,就是成长最迅速的方式,
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