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味用四字形容当属麻、辣、油、香。郫县豆瓣酱乃川菜之魂,而豆瓣酱的主要成分就是辣椒。所以无辣不四川!
四川的煎炸炒焖,凡菜皆配以“海椒”,成都人称为“海椒”的名称由来,该是川人以为辣椒从海外传入,便冠以“海椒”之名吧。尤之于沿海的番椒之名。川外之人初闻其名,不知何物,像我之类,还闹个笑话。
在成都,你只要不特别叮嘱不放辣椒,上来的菜面粉条回锅肉,无不红油荡漾,辣劲十足,甚至于你交待不放辣,那铲剩锅瓢的辣味也足以让你辣得满头冒汗的!
四川的辣味地域不同,区别还是有的。但麻的味道,遍布全川。成都及成都周边的辣味稍淡,不尖辣。往重庆方向的安岳、遂宁、南充等地,辣味尖劲,火烧火燎,对于不吃辣者,那是何等折磨!我几回去遂宁,吃那个牛肉面,回回上当,微辣乃火辣,中辣乃劲爆之辣,随口说放点辣,那几乎就辣得地动山摇,即使是冬天也是满头汩汩流汗,一嚼一蹙眉,一筷一挥汗,心脏胸口火撩一般,满脸通红,呼呼,嘶嘶,扇头檫额,如若男女初会,红脸窘目。前后食客莫不侧目掩笑,满脸惊奇。
说到辣,四川的火锅于此演绎的最为出色,而且火锅店之盛,品牌之多,令人叹为观止,诸如大火锅店成都人随口一说一大串,大宅门,大龙燚,老码头,蜀大侠,蜀九香,川西坝子,电台巷、、、、、火锅上桌,火红的辣椒飘满全锅,嗞嗞飘晃,红油荡漾,锅上油气清香,水气袅袅,入鼻,则喷嚏连连。大煮翻腾,小火煨养,红浪嗞嗞沾锅沿,鸭肠,鸭血,毛肚,黄喉,牛肉,羊杂,这是成都人吃火锅的最爱,本地食客如数家珍。一个盆,少则三五人,多则十来个,长箸各一,进口出嘴,下锅夹菜,皆自 其由,口角腮边,莫不红油点布。喜食者自然舒眉展眼,高声阔谈,家长里短,时闻旧见,乃至荤段俚语,一应俱全。当中夹杂收盆拣碗磕碰之声,招呼让座之声,小孩跑踏打闹之声,堂外听之,欢乐有形,盛况空前。更有川剧侍候之店,也不在少数,边吃火锅边看川剧变脸,妥妥的享受!比如春煦路的小龙坎火锅,红火的程度非你想象得到的,一般从下午四点排队,晚上七点才可以吃到,红漆桌椅小舞台,人声鼎沸麻辣锅。
我记得小时候的辣椒更多的是一种观赏的居多,在菜园角落种上一棵小辣椒,及至成熟,满树红绿相间,绿叶繁茂,煞是好看,吃辣椒那是不敢想的,甚至于大人拿此恐吓小孩,不乖就叫你吃辣椒。沿海一带高温热灼,辣椒上火自然食之者少了!吃辣估计是天生随之的,四川的孩童吃辣者多。我想起了邢锦生的《锦城竹枝词》:豆花凉粉妙调和,日日担从市上过。生小女儿偏嗜辣,红油满碗不嫌多。让我纳闷于她那娇嫩的味蕾如何承受得起这刺激的辣味。看来吃辣也会遗传、、、、、
由此我又想起美食家苏大学士,生于眉山的他那时还未有海椒,对于如今四川人麻辣鲜香的吃辣的嗜好,东波肘子也逊色多了,我为川味文化少了苏轼的辣味诗词感到遗憾了,倘若辣椒的传入早于明朝的话,那格律词韵的味道肯定又多了麻辣的佐配。至少杜甫在成都六年的诗词会有辣椒的鲜香。当年卓文君当垆的邛来食客,就是酒香拌海椒了。
不吃辣者,无从享受川味之魂,不吃辣者食之,则又上下两头痛,如我之辈于辣椒无缘。不过清淡蔬香是吾乡,“采掇归来便堪煮,半铢盐酩不须添”,就是我乡菜味的写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