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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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老家,内心的情感是非常复杂的。这个地方,真是让人又爱又想躲。

小时候总觉得那片老屋太闷,青瓦土墙圈起的天地像口浅浅的井,日子在里头晃悠来晃悠去,溅不起半点波澜。父母的唠叨更像是缠人的藤,从清晨的“粥要趁热喝”到夜里的“被子盖严实”,密密匝匝绕在耳边,让人心里头只想着跑远点,过点不一样的日子。

年轻气盛时,谁没揣着对远方的憧憬?那时总觉得村口的路太窄,自行车铃铛响两圈就到了头,哪比得上城里纵横交错的街道,能把脚步引向无数未知的去处。夜晚的星空也嫌太安静,星星稀稀拉拉悬在天上,不如城市的霓虹,一到黄昏就把天染得五光十色,连空气里都飘着热闹的味道。那会儿但凡有个离开的机会,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出去,对父母递过来的关心也常没耐心,总觉得他们不懂自己藏在眼神里的向往。

可人一旦真的走远了,在陌生的城市里踩过千条路、看过万盏灯,才慢慢悟出老家的好。那些曾嫌啰嗦的唠叨,原来藏着最温柔的牵挂。大城市车水马龙,写字楼的玻璃映着流云,地铁里的人潮涌来涌去,可夜深人静时,心里常会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一块。这时候若接到家里的电话,听母亲问“今天吃了啥”,听父亲在那头咳嗽两声说“天凉了添件衣”,心就会莫名地安稳下来,像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锚地。

想起老家的夏天,知了在树上叫得声嘶力竭,像是要把整个季节的热都喊出来。晚上蚊子嗡嗡地绕着灯泡打转,母亲总爱在院子里支起木盆洗衣服,搓衣板咯吱咯吱响,泡沫顺着盆底的缝隙滴进泥土里。父亲则坐在屋檐下修农具,锤子敲在铁件上的声音“叮叮当当”,和着母亲的唠叨,在暮色里荡出一圈圈涟漪。小时候只觉得这一切太平淡,淡得像白开水,兜兜转转之后回头一看,恰恰是这些细碎的时光,最让人惦记,像晒在窗台的干花,不浓烈,却有绵长的香。

每次回去,村口的老槐树总在原地等我,枝桠比去年又舒展了些,树影在地上铺得更厚。邻居李婶挎着菜篮子从树下过,看见我总会停下脚步,嗓门亮亮地招呼:“回来啦?你妈前儿还说你该想家了。”家门前的小河依旧清澈,水草在水底轻轻晃,恍惚间就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光着脚丫在浅滩上追鱼摸虾,裤腿卷得老高,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晒得通红的脸蛋。推开家门,母亲端出的菜总很简单,一盘炒青菜,一碗腌萝卜,可配着新蒸的米饭,每一口都比外头的山珍海味来得香,那是刻在味蕾上的熟悉,是任何调料都调不出来的安稳。

越长大越明白,老家是最能让人卸下防备的地方。在外面要挺直腰杆应付风雨,在这里却可以窝在沙发里发呆,听母亲絮叨东家长西家短,看父亲慢悠悠地给花浇水。不管城市的霓虹多亮,心里总惦记着老家窗台上那盏灯,知道无论走多远,总有一束光为自己亮着。那些小时候拼命想逃离的地方,成了心里最柔软的归宿,像冬天揣在怀里的暖炉,一想起就浑身发暖。

人生兜兜转转,看过了繁华,也尝过了孤单,才发现,最想念的还是老家的味道——灶台上飘出的米汤香,晒谷场里扬起的稻糠味,还有雨后泥土混着青草的气息。最想守着的,还是屋里的那几个人,是母亲眼角的皱纹,是父亲两鬓的白发,是他们看着你时,眼里永远不变的疼惜。

老家就是这样,有时让人无奈,无奈它的琐碎,无奈它的缓慢,可更多的是温暖。这份温暖藏在每一声唠叨里,每一缕炊烟里,每一寸你曾想逃离、却又深深眷恋的土地里。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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