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号定了动车票去鹰潭,没想到瑞安的动车晚点,以至于赶不上温州南的动车。无奈之下只好去车站退票,并买了温州到鹰潭的普快。本来当天下午四点半就可以到鹰潭,没想到延迟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半,这也是有史以来最乌龙的一次。不过,当时抱定的信念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如何都要回鹰潭。于是,几番波折之后,我还是踏上了鹰潭这片土地。
其实,回家已经没有了早些年那样的热切和渴望。然而,一年到头,无论如何是要回去几次的。那山那水刻着家乡二字,便如同流淌在骨髓里的血液一样,永难离弃。何况,那片土地上有生我养我的父母,他们是我心灵皈依的港湾。如苍天大树,不管离开地面多远,不管靠近天空多近,那根是深深扎在泥土里的,因为那里才是给予它养分的地方,那里才是滋养它生命的所在。
父母二字热乎乎暖融融,只消提上一提便令人心生温暖。当我们的心被外界浇上一盆又一盆冷水的时候,只要回到他们的身边便能捂热冰凉的心。他们是爱之源泉,给予我们一生的温暖。
当我电话告知父亲要28号凌晨三点半到鹰潭的时候,他说要骑电动车来接我,我不同意。早些年就是如此,每次都是坐着父亲的电动车迎来清晨第一缕曙光,享受黎明的曼妙。一个又一个晨曦带来了美好,也不知不觉间偷去了父亲的满头黑发,我又怎能忍心让满头白发的父亲在凌晨三点钟出门去接我呢?回家之后,父亲抱怨过几次,我都一笑了之。
这次回去带了几本书,基本上都是看过的,准备放在家里。当时我把书拿出来随便放在香积厨上,准备先补个觉再放到自己房间的书架上去。一觉醒来,书已经被父亲放到了书架上,我又偷了个懒。还有一本书我放在包里没拿出来,那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这本书我之前看了几页,算是开了个头。这次把它带回来,本打算在动车上看的,不曾想动车没有坐上,反而坐了一夜普快。于是,从下午翻到了晚上,又从晚上翻到了清晨,到家的时候只差一个尾声了。29号一天没有读,30号晚上才继续读完了剩下的篇章。总算是如期读完了这本书,并把它按计划留在了家里。
27号晚上的时候,坐在嘈杂的车厢里,幸好有这本书相伴,要不然九个多小时的车程真是难熬。因为注意力始终集中在书本上,也就不觉得时光漫长,车厢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可以充耳不闻。只是瞌睡不时上来,奈何坐着睡觉始终不舒服,也就眯了一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看书。
当列车穿过重重黑暗奔向鹰潭的时候,我不觉得黑夜的深沉与可怕,不是因为一本书,而是因为它奔向一个永恒温暖的所在。如果人生是一趟列车,穿越崇山峻岭,历经险途,驶往既知的终点。途中的风景,雄奇险秀不一,我们会把它停靠在哪里?是平坦的原野还是巍峨的山岭?是清流的小溪还是滔滔的江海?如果每一站都是一岁年轮,我们愿意它停靠在哪一岁?是18岁还是19岁?
记得《挪威的森林》中,木月永远留在了17岁,直子想一直在18岁与19岁之间循环,最后永远留在了20岁。如花的年纪,如琉璃一般的生命。谁的青春不迷茫?年少时的挣扎与彷徨、孤独与痛苦,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如何走出?自我救赎又是怎样的一条漫漫长路?
伍佰的《挪威的森林》这首歌中唱道:“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你最深处的秘密。”人心犹如一片茂密的森林,藏着我们不能言说的秘密。如果始终湖面澄清、空气宁静那该多好!内心的波澜翻转,带起惊涛骇浪,狂风暴雨,连我们自己都迷失在了那里。就像是一潭深水裹挟着我们,奋力挣扎,却无从泅渡。如果有一双手拉我们一把,固然是好。如果没有,是不是该就此放弃?
咬牙挺住的人,或许会获得救赎。就此放弃,或许那片森林将永远照射不到阳光。此刻的我,或多或少与他们有些相似,内心苦苦挣扎,只为换得一片曼妙的风景。我相信我一定能走出那片黑暗的森林,因为有一束阳光始终在指引着我。
已经过去两三日,我始终记得临行那天中午母亲炒的豆干热腾腾的,有点辣,有点腻,父亲则在一个劲地劝我多吃点菜。饭罢,父亲把电动车推了出去,屋檐下的雨水打在他的雨衣上溅起了水花,母亲在后面为我打好雨衣。父亲一直想把我直接送到高铁站,奈何雨越下越大,只得把我送到公交站。匆忙上车,来不及跟父亲多加告别,却不曾忘记他穿着雨衣站在风雨里的身影。
那雨缠绵到今日,至今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