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印记10:等待责罚

      昨天放学,妈妈有约不能陪你回家,爸爸值班,你很畅快地说自己回家,晚饭去楼里买点就好,拿了钱,拿了卡,在我“是否带着钥匙”的询问声中,和同学一溜烟走了,远远传来“有”的回声。

      九年来上学放学我们同进同出,属于你自己的时间好像真的很少。这学期为了陪读,决定回归课堂,申请教九年级,时隔八年,我们又做回了师生。偶尔的一次单飞一定让你雀跃无比吧。知道你有钥匙一直在书包里,便也放心地走了。

      恰巧手机没电,最终还是不放心,借用芳姨的手机给爸爸打了电话,让他一会儿询问你到家没有。

        安排妥当,就安心了。

        饭局开始没有半小时,爸爸的电话就打到了芳姨手机上:孩子没带钥匙,进不了家,需要你回家开门。

        急匆匆跟大家道歉,拿好东西,火速往家赶。这个宝,问过钥匙的,还被拒之门外,啥时候才能用点心呢!心中怨气悄然升起,不为被破坏了的一次聚会,只为长不大的你。

      印象中,妈妈也有过有家不能回的经历。当年的我感觉比你还要小,外婆出门了,叮嘱对门邻居告诉我中午去婶婶家吃饭。邻居不可能时时守着大门,回家做饭的当儿,我看到了自家禁闭上着锁的大门,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瞬间占据心头:母亲不见了,我回不了家了。就在那一刻,我深切体会到了被遗弃的滋味。一想到被遗弃,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后来到谁家吃的饭、怎么回的家,全然不记得了,只记得那种被“遗弃”后刻骨的惶恐和无助。

        不知你进不了家门时有何感受,妈妈内心闪现当年自己有家归不得的画面,怨气也消了大半。想到进不了家的你,还知道给爸爸打电话,也算有点长大的样子吧。

        进了小区,远远看见在楼道口翘首西望的你,手里拿着吃的,嘴里吃着东西哼着小曲儿。见到妈妈,一叠声地强调:妈妈我以为带着钥匙,原来书包里叮当乱响的不是钥匙是拉链自己。

        放好电动车,一起进家。你开始向我汇报买了正新鸡柳,因为是黄渤代言的而且赠送饮料一杯,买了炒冷面和可乐。刚进家,芳姨的电话打来了,问我安顿好你后,出发续约了吗。妈妈说不去了。芳姨强调妈妈点的百叶一口还没吃,等我去呢。你在旁边听得真真的。等妈妈挂了电话,你说那怎么办?你都还没有吃饭。妈妈告诉你,有先见之明,买了自己爱吃的南瓜饼,顺带讲述了身为语文老师算账快的光辉事迹:回来路上,买状元饼,两元一个,老板说现在有优惠,两元一个,五元三个。妈妈却追问老板,这哪里优惠了,你是越卖越贵了啊。说得老板楞在那,妈妈给他留了足够的时间反思,等待的时间妈妈确定老板在飞速运算中,稍后老板说没错啊,两元一个,五元三个,优惠一元。好吧,这下剩下妈妈在烧饼的香味中凌乱了。妈妈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想成两元一个五元两个老板多收一元钱。赶紧买要了3个烧饼回来了。你听后笑得前仰后合。

      我们的晚餐就在愉快的氛围中开始了。你细心地为妈妈剔除掉鸡排上的皮,把大块的肉放进妈妈口中,因为你知道妈妈不吃皮。边吃边问你怎么借的电话,进不了家门有何感受。你说翻遍了书包也没找见钥匙,就敲开邻居家的门跟阿姨借了电话,还说拒绝了阿姨的邀请,站在楼下等妈妈回家。接着,你情绪稍显激动说妈妈你知道吗?我一直想你回来后肯定会喊我:(模拟妈妈的口吻)你自己说的有钥匙,又让我跑回来给你送,害得我吃不好饭,最爱吃的牛肚百叶也没吃到,明知道爸爸手术还给爸爸打电话……

        别说演得还很像,妈妈忍俊不禁,连连说妈妈怎么会那么没出息,为了牛肚连宝贝儿都不顾。你也哈哈大笑,转而收敛笑容,很认真地说妈妈,我觉得你应该生气,我都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妈妈说等你有孩子了遇到这种情况,你就批她算了。你说我才不呢,我有经验我妈妈都不怪我。

      瞧你美滋滋的样子,妈妈心底却在反酸:妈妈虽未数落你,你等待责罚的每一分每一秒比被数落的滋味还难受吧。

        有一种成长叫自我教育。你从这件小事中懂得不该打扰有约的妈妈,不该打扰工作的爸爸,你还学会了遇到别人无意过失一定要宽容相待。这样的收获比妈妈责罚要多很多吧。

      当然,我还想为那个回家后没有冲你发火的妈妈点个赞,你一定没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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