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消失了,夏季结束。雨后黄色的细小桂花落了一地,香气弥漫。我不喜桂叶的墨绿色,不喜它椭圆形的塑料般的形状,更不喜它四季常青,唯有它的香气独特、扑面的浓郁。
初秋,多加一件羊毛衫,去到外面散步是惬意的。空气阴凉湿润,每一个人都带着一股淡淡的寒意和静,是与烦躁夏日的闹全然不同,跟着沉湎下来的热血,多了一些理性和淡漠。
忽又飘起了细细的雨,使空气更加阴凉和湿。在菜地劳作完归家的老人,手里多了一捆空心菜,那菜在自挖的小池子里清洗过一遍了,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
菜地前的空地,紧挨着拆迁房的檐下,有两三排居民搬来的自家淘汰掉的竹椅,竹椅破烂,大多还能承受人体的重量。每到夏日的从早到晚,不管下雨还是大太阳,总有老人聚集在那里聊天,或不言语地闲坐,眼睛迷蒙着看自家不远处的菜地,现在,徒留那些空荡荡的椅子在那湿着。
我手中捻着桂花,坐在了一把略微干燥的竹椅上,看着归家的老人。他们无一不是灰扑扑的,精明而安详,经过了年轻时的动荡和彷徨,人生的欲望不能一一实现,在身体衰老前,心也就跟着沉湎下来,再没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和行为。种菜回家,吃饭聊天休息,是他们晚年最好的生活和归宿。
一只大概两岁左右的流浪猫跳上了另一把椅子,姿势蹲好后看了我两眼,又转向他处。我没想到会有一只猫来与我作伴,使我本有点浮躁了的臀部又沉坐下来。待在树下脱鞋磕掉泥巴团的老人走后,我俯过身去,与猫悄声说话:“你跟我家猫一般大哎。”
猫咪没转过头来回应我,尾巴轻轻包住两只前爪,端端正正,不慌不忙。忽然,它跳下椅子跑了,好像有什么事要赶着去忙了。我也坐够了,起身随意走走。四五只鸟儿在树下啄食着什么,待我走近“咻”地全部展翅飞走了,其中一只落到矮墙头,快速转着脑袋警惕地打量我,我也看着它,但我对鸟类认知太少,实在不知它叫什么,很快它也飞走了,徒留我这个闲人在矮墙下抬着头。
野草稀疏,好似钻回土地里去了,待到明年春天复又钻出地面享受阳光和雨露。零散的去往菜市场买菜的村民从我身边走过,无一例外的穿上了长袖,有的手里提着一大袋橘子和青菜,或是牵着小孩,步履从容。
我拐了弯儿走向江安河,心想许能见到坐在河边钓鱼的人。河水浅浅、浑浊,流速却不慢,河面漂浮着树枝子和杂草。我曾追着河水一直往下游走,却被一片建筑拦住了去路。江安河河水最终与府河汇合,并流入沱江。
在河堤上,确实有人在等鱼儿上钩,他静静地握着手杆,就象一幅静止的画面,原本流逝的时光都消失不见了。
我倚着桥上栏杆,望着四季颜色变化并不很明朗清晰的成都,看着这个坠在市中心尾巴上的双流区,这个依然保持着村镇样貌和态度的镇子,与繁华的市区相去甚远,但我始终因为农家的菜园子留在这里,这里的宁静、祥和,是车水马龙的闹市永不可能拥有的。
阴雨绵绵的初秋,我似乎听到果实熟透坠落在厚厚落叶上的声音,也听到了鞋子踩在吸足水分的落叶上发出的闷闷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