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Elaine
2017.03.18
有一年，妈妈搬家，我帮助收拾东西。大到家用电器，小到碗筷衣物，保存完好的都整理送人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到了一个木制的晾衣杆，心里突然一暖。
“砰!” 一声剧烈的摔门声传来。
“你别想进来!”
“开门! 开门! 你给我开门!”
……
两个小姑娘又不知因为啥事儿互相掐上啦!
哈，这一幕是小时候我和姐姐闹别扭，时常在家里上演的戏码。气急了，就一拍两散，隔门而居。
然后爸爸妈妈为了让我们和睦相处，就把卧室的门插销给卸了，谁也别想把谁关在门外。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聪明伶俐的姐姐发现只要用家里晾衣杆的一端抵在门把手上，另一端长度正好抵住门边的五斗柜。这样，任谁也推不开门。
可想而知，两个DRAMA QUEEN时不常就在家里闹上一闹，次数多了，晾衣杆承受了无数压力后，终于从中间裂了一条长长的缝。妈妈就用铁丝在顶端缠绕了好几圈来固定。
慢慢的，我和姐姐也长大了，我们再也干不出将对方拒之门外的事情。晾衣杆也渐渐退出了我的视线。
短暂的童年，漫长的人生啊……
我们搬了好几次家。
每次，淘汰掉一些旧东西，也购置些新物件。晾衣杆也早就更新换代了。可是，儿时的那根木制晾衣杆还在。
一次跟妈妈聊天，聊着聊着，妈妈道出这木制的晾衣杆是姥姥亲手做的。
“啊～”我恍然大悟。
所以再次看到这根晾衣杆，禁不住想起姥姥，它好像是可以跟姥姥联接的唯一一个物件。
“妈，你把这个给我吧!”
姥姥在我六岁那年去世的。她走后半年我就上小学了，我们也搬了新房子。日子越过越好，可你爱的人却不能在身边与你分享，这就是生命中的遗憾吧。
我清楚得记得，一次我坐在小板凳上看妈妈择菜，然后突然兴起，跟妈妈汇报当天在幼儿园学的舞蹈动作，做完了，自己感叹了一句：“要是姥姥还在就好了，就可以跳给姥姥看!”
如今，姥姥对我来说是非常遥远的回忆了。远到我已经记不起她的声音。时间的积累下，我终于懂得离去的都不曾回来。要不是时常有照片翻看，恐怕姥姥的样子也会渐渐模糊。
时光有时让人心碎。
她给我很好的印象，很白，总是盘个低抵的发髻，慈眉善目，笑起来很好看。她身上有红痣，恰好我也有，小时候觉得跟姥姥一样，很幸运。
每次想起她，我记不起更多的细节，但是有两幕总在眼前浮现。我擦着小椅子，她在旁边跟别人夸奖我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细心的姑娘。还有一幕就是她在宿舍楼长长的凉台上抱着我晒太阳，阳光把我们晒得暖暖的，我躺在她怀里，觉得她的衣服好柔软好暖和，我就想一直一直躺在那儿……
我终于如愿地把姥姥的晾衣杆拿回了自己家。并没有实际的用处，平时它就安静地跟另外一根现代晾衣杆一起被放置在阳台。
有一次，我突然冒出个念头：“不如给它全身喷上银色的漆，多时尚啊! ”
“啊，不对，喷个翠绿色的，那是不是像极了丐帮帮主的打狗棍呀!”
我当然没那么做了，还是保留了它原来的样子，看到它，想起我和蔼的姥姥。看到它身上的裂缝，也想起我和姐姐打闹的往昔。
但是，打狗棍，提醒了我! 我终于找到了让姥姥的晾衣杆重新焕发活力的机会。那就是，在高兴(我家又可爱又厉害又自我又狡猾的小狗)不听话想造反时，我就毫不留情地请出姥姥的晾衣杆吓唬这个傲娇的小坏蛋：“高兴，你再不听话，太姥姥的打狗棍来了啊～～～”
日子就这样打打闹闹，又哭又笑地走过来了。
三月里的春风，吹过山涧，吹过城市。看见花草无忧生长，听见溪流奔腾欢畅。生活就这样和着春风继续着。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然而我的愿望还是跟六岁时一样。亲爱的姥姥，我多希望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你都听得到。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