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下周一是所谓“考试周”,故术科生与文化生一同放了学的。消息是昨日得知的,班里无不欢欣雀跃,全然忘了那天才周四的事实。
周四又如何?
昨夜晚自修,第一节被我支取来睡觉了。一觉清醒,心情不知为何的大好,听着先前的音乐,就有种要呐喊的冲动。但毕竟教室里头,还要遵守点“文明”的。
很难的就挨到下午放学。
我回家的话,无外乎做一次短途旅行。盐田到沙井,七十公里左右,莫约三个小时。实话,若是让我在公交和驾车当中选一,我定选前者。
山上沾染了过多的“文明”,很容易就忘却了山下的烟火气息。我也曾在山下做过所谓之“文明”的大梦,然而无一例外的被破碎了。
下山的这一段路,真的太洒脱。
虽说是闷热,阳光倒也利害。就说我吧,拎着个破纺织袋,背着几公斤的包,走下山。一路胡言乱语,高歌猛进。时而长啸,时而放声嚎鸣。嘴上唱念“苟利国家生死以”,手中攥个捡来的塑料瓶敲打着路旁的不锈钢栏杆。青云路近颐康院一段,因降雨而淌下的山泉;青蓬路近公交场站一段路旁长有含羞草;地铁八号线望基湖停车场似乎盖了顶。这些都是我坐车所无法看见的。
于是我便一路“凯歌”下了山。
倘若今日放学的诸位,看到路旁闪过一个手舞足蹈、胡言乱语的人,请别嗤笑这是“神经病”。
这是一个无趣的人在向“文明”的生活发起的抗议。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篇开当下学生写的文集,满目的花鸟风月、蝉鸣虫唱,有天马行空的想象,亦有合辙押韵的赋诗文辞。他们在纸上尽情涂抹,以漆黑之碳墨挥毫出缤纷之人间。
我也试图过,但看起来有些造作,真是令我哭笑不得。
太美了,我吃不消。
倘若你让我写回家怎么回的,我会告诉你罗沙路走深南东路过人民南路到火车站换乘走滨河滨海京港澳转国道走北环进西环就到我家,或是关于深圳道路交通与城市区域经济发展有何关联之类的东西,我倒可以。
父亲对我说:“你多做些体育锻炼吧”,于是我便一口答应到了今天还是没有上操场走过两圈。父亲也对我说:“体育课不能不上啊”,于是我缺了一学期体育课留在教室里看报纸。
但如果我有充足的时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立马拽着单车冲向东西南北,冲向大街小巷;我可以在有限的时间内,摸清某一点附近的情况……
就一步一步,在时间和步履的双重加持下,我的思想慢慢归了尘间。
都说“八音合奏,终和且平”,个人不同,看法肯定不同。
在别人眼里,我是傻子,是神经病,是无趣的傻逼,是不学无术的混子,是戾气极重……
这些看法都无关紧要。
我所紧要,学习。
除此之外,行路。
一个无趣的人,在向“文明”的生活发起的抗议。
说是“抗议”,倒不如是“论议”贴切些。
我的思想是百家间的,是风尘仆仆中诞生的。
他属于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