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属鸡,她总说自己跟鸡一样,起的早睡得晚,忙碌一生,却无作为。
然我看来,并非如此。
—楔子
儿子球球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尽管才一岁半,他已经能像一个小大人般知道饭粒掉地上要去拿扫帚清理,不要的垃圾要丢进垃圾桶,或者在认识路的情况下给你打瓶酱油也不是不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母亲的悉心教导跟耐心栽培。
我记得我生产的那会,母亲在产房内陪产,破水那一刻,下半身像是被车碾压过,我痛得说不出话,但我还是忍不住哭喊着“妈妈,我痛”,她一边安慰我,一边让护士多照看我一些。那生产台上每一次歇斯底里的用力,我似乎都能看到母亲担忧的眼睛与心疼。
生下儿子的那一刻我感慨生命的伟大,以及做母亲的不容易。看着怀中娇小的奶娃娃。母亲眼泛泪光,赶紧小跑着跟老公说生了生了。
那一晚开始,母亲便再也没有安稳觉了。
我全身被汗湿了个遍又困顿无比,侧切的伤口加上宝宝吸奶的方式不对让我数痛齐发,吸不到奶哇哇大哭的儿子以及母亲时不时要在旁边说上一句,每个人都这样过来的,多吸吸就有奶了。我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我似乎理解了新闻里说的那些跳楼的产妇。就在我再次推开儿子后,母亲终于将他抱走了,为了不影响我睡觉,那条医院的长廊上,经常回荡着儿子的哭声,以及护士呵斥的那句“要哭也要抱回病房哭,这么晚,别人都在休息”
早上八点,母亲就要将儿子抱去洗澡按摩,那常常的一条队伍,经常要排上个把小时。儿子洗完澡她就要去菜市场买菜,给我做一顿丰富的月子餐,我每每醒来都会看到她佝偻的背影,似乎又弯了一些。
因我怀孕时,作息时间很不规律。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生完以后生物钟又出奇的标准,导致每晚哄睡是我最厌烦儿子的时候,而这时,母亲便会叫我早早睡觉。客厅里昏暗的小灯,留给了她跟儿子,她一边走一边唱“乖宝宝,快睡觉”。
这是我的母亲,一个培养了女儿又开始培养外孙的伟大女人。
我先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深圳人,母亲每次做饭都会问他想吃什么,或者吃饭时捎带一句,辣不辣,是不是会不会吃不习惯?
她就像一个餐厅厨师一样询问她的女婿,似乎只要他的女婿皱一皱眉头,下顿,她就能学习出一个新的菜色。
今年开始,母亲搬过来跟我住了。与其说跟我住,不如说是过来照顾我,帮我带小孩,打扫房子,带小孩。
她孜孜不倦的做着这些事,时不时还会抱怨着我们陪孩子的时间太少,唯一的几次不乐意均是我与先生太忙,没能陪孩子出去玩。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过得开不开心,累不累。她忘了她五十岁的年纪,脸颊的晒斑跟皱纹需要护理,以及眼睛里的红血丝需要多休息。
每天吃完晚饭她都会带儿子去楼下的花园消食,难得我有空陪伴她两一起。花园并不很大,但儿子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上蹿下跳,累了要抱。很难想象母亲一个人时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我们坐在长椅上聊天,我问,妈妈,这种日子你过的开心吗?
她答,哪有什么不开心,你们好,我就开心,现在我帮你带孩子,以后我帮你弟弟带孩子,这一家子热热闹闹,你们工作顺心。我这一辈子也很圆满。
她答的理所当然,眼神从未离开过我家那上蹦下跳的猴子。
是啊,她哪里有什么不开心,她的开心全部依附在我跟弟弟身上,她这一辈子,为她的孩子已然准备全数奉献。
儿子一路小跑过来,用肥嘟嘟的小手去拉母亲的手指,拖拽着“外婆,回家”
有妈的地方,就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