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的是《周易》篇,我对《周易》的了解少之又少,只知“乾坤”、“八卦”之类的词语,知道很多人靠《周易》可以算卦预测吉凶之类,这一篇开篇就说道,在人家的门头上,在小孩的帽饰上,我们常见到八卦这种东西。八卦是圣物;放在门头上,放在帽饰里,是可以辟邪的。辟邪还只是它的小神通;它的大神通在能够因往知来,预言吉凶。算命的,看相的,卜课的,都用得着它。
讲五行的经典,现在有《尚书·洪范》;讲八卦的便是《周易》。八卦相传是伏羲氏画的。讲五行的洪范,相传也是大禹治水时得到的。这些神怪的故事是八卦和五行的宣传家造出来抬高这两种学说的地位的。八卦大概是有了筮法以后才有的。商民族用龟的腹甲或牛的胛骨卜吉凶,他们先在甲骨上钻一下,再用火灼;甲骨经火,有裂痕,便是兆象,卜官细看兆象,断定吉凶;然后便将卜的人、卜的日子、卜的问句用刀笔刻在甲骨上。这便是卜辞。卜辞里并没有阴阳的观念,也没有八卦的痕迹。
到了周代,渐渐脱离游牧时代,有了筮法,作为卜法的辅助。筮法用蓍草,取一把看数目是奇数还是偶数,筮法可以说是一种巫术,靠数目来判断吉凶。八卦的基础便是一二三的数目。整画是一,断画是二,三画叠而成卦是三。这样配出八个卦:乾、坤、兑、离、震、艮、坎、巽。后来把这些卦重起来,两卦重做一个,成为六十四卦,这便是《周易》里的卦数。筮法比卜法简单得多,但起初人们并不十分信任它。大概小事用筮,大事用卜。
卜法袭用卜法的地方很多,卜法里的兆象,据说有一百二十体,每一体都有十条断定吉凶的“颂”辞。筮法里的六十四卦,就相当于一百二十体的兆象。断定吉凶的辞,叫做繇辞,。《周易》里有一卦有六画,每画叫做一爻,六爻的次序是由下向上数的,繇辞是属于卦的总体的,有属于各爻的,所以后来分称为卦辞和爻辞。这种卦爻辞也是卜筮官的占筮记录,但和甲骨卜辞的性质不一样。那时卜筮官将这些卦爻辞按着卦爻的顺序编辑起来,变成了《周易》这部书。《周易》原本只是当时一部切用的筮书。
《周易》现在已经变成了儒家经典是在战国末期,那时候阴阳家盛行,儒家便收了他们的影响,才研究起这部书。那时候道家的学说也盛行,也从另一面影响了儒家。儒家便在这两家学说的影响之下,给《周易》的卦爻辞做了种种新解释。这些解释借着卦爻辞发挥他们的哲学。这种新解释存下来的,便是所谓《易传》。
《易传》中间较有系统的是彖辞和象辞,彖辞断定一卦的涵义——“彖”就是断的意思。象辞推演卦和爻的象,这个“象”字相当于现在所谓的“观念”。这里面包含着多量的儒家伦理思想和政治哲学;象辞的话更有许多和《论语》相近的。此外还有《文言》和《系辞》。《文言》解释乾坤两卦,《系辞》发挥宇宙观人生观。到了汉代,又新发现了《说卦》、《序卦》、《杂卦》三种传。《说卦》推演卦象,说明某卦的观念象征着自然界和人世间的某些事物,《序卦》说明六十四卦排列先后的道理。《杂卦》比较各卦意义的同异之处。八卦原只是数目的巫术,这时却变成数目的哲学了。整画是奇数,代表天,断画是偶数,代表地,奇数是阳数,偶数是阴数,阴阳的观念是从男女来的。有天地,不能没有万物,正和有男女就有子息一样,所以三画才能成一卦。卦是表示阴阳变化的,《周易》的“易”也是变化的意思。
《周易》的经传都出自于圣人之手,所以和儒家所谓道统关系特别深切,这成了他们传道的书,所以到了汉代便已跳到《六经》之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