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上月儿满,夜虫正低吟,鸡犬声交错,还有流水声哗啦啦。
屋内,归来人未眠,民谣几曲,思绪上心头。
虽然未出远门,但离家已有一些时日,有些许乡思。恰逢国庆中秋连休,八天的假期,心里打算回家看看,以解一腔乡愁。刚好姑父一家也要回去,顺道也蹭车。而走路,毕竟好几年没有走路回家,再遇上近几年修水库改道,路况早已经记不清了。
路途也诸多不顺,由于路况不好,车开不回去。姑父只好骑他的摩托,载着我和表弟。可是途中摩托车也坏了,姑父只好返回乡上借来工具勉强修好,来回和维修花了一个多小时。烈日当头,又无处乘凉,只好路边暴晒,还有呼吸过往车辆吹起的灰尘,着实叫人难受。
后来搭了一辆运输砖头的大货车,可是路上耗进了泥土里。姑父一家等不及选择走路回家,我不想走路,等了一个多小时,坐到了下车点,天却下雨了。早上约好来接我的父亲,也不见踪影,电话也不通,我只好在旁边的朋友家躲雨。半个小时左右他找到了我,只好细雨中骑着他六七年的烂摩托回家,幸好还是安然到家。只是路途不顺,一身疲困交加,吃了几口饭就睡觉去了。第二天在一群懒猪的嚎叫声中无奈醒来。
是的,我又回来了。这个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的地方。说好,可是这里的一切大无改观,几十年一个样子。这里没有公路,没有自来水,也没有公厕,甚至村里的过道也烂的不堪入目,还有哪家的鸡鸭狗猪马闲逛……于我而言,最大的改变就是旧面孔少了,新面孔多了,还有坐在水池边的老奶奶,和嬉戏玩水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这是一个与世脱轨的地方,除了天上的蓝,泥墙的黄,草木的绿,再无别的颜色。
如果说不好,又怎能?毕竟这就是生我养我的故乡啊!山涧的清泉,我喝了;梯田的鱼儿,我也吃了。这里也有我将用一生来回忆的快乐的童年,和我最牵挂的人。以前总以为心在哪里,哪里都是故乡,后来发现,原来只有童年在过的地方才是故乡。
小时候以为人生就像上台阶,一级一级往上走。现在觉得人的一生更像一条射线,故乡是端点,另一边是远方。长大后,远方有梦想,故乡有牵挂。
八月中旬,父母从版纳回来收谷子,就一直呆家里没出去,家里人就剩我和俩弟弟在外。他们念书,离得较远,我还好,三两个小时的路程。我心里想着虽无中秋这节日,但也可吃个团圆饭。还有在外吃多了用电煮的饭菜,对家里的柴火饭甚是怀念,奶奶虽然不太会烧菜,但蒸煮的几条鱼还是很美味,还有断了十几年的米饭炒蛋,有时候连盐都没放,那是我念小学的时候最爱吃的菜。
饭点的时候爷爷还未入座,便问奶奶,奶奶说爷爷被表姊妹几个接去蒙自过中秋,过两天才回来。可是爷爷回来的时候,父亲又出去了。老的回来,大的又走了。忽已明白这是一个团不了圆的家,第一代人守着家,第二代人远门讨生计,第三代人在外求学。总有人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世界。是的,总有月圆时,难得人相聚。
这个地方越往里面走就越小,翻过了这座山,眼前是另一座山,可是最重要的东西也在这里啊!像人在棺材里,心在人身里,爱在心里,思念在深夜里翻墙。
曾有好友问我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回他说,有时像狂风暴雨里决堤的湖泊,细胞里横冲直撞,在脑海里翻涌成滚;有时像山涧细流的清泉,静静的流淌在每一根血管里,在心里汇聚成海。
这里有我将一生为之挂念的人,他们已经有了头上的白发,额上的皱纹,掌上的手茧,以及弯腰的背。南方没有雪,却有岁月的轮,生活的苦吞噬着生命。所爱之人,再见已是古稀之年。
也许我回来,除了挂念的人,或许是想回味儿时的味道。一个怀旧的人,太爱故乡的风了。就连晚上睡觉,都觉得很安稳,像一个孩子,静静地熟睡在母亲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