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求职路上
星期天的早上,朋友发来信息问是否可以见一面。她在广场等我。
听她声音感觉不太对劲,平常是欢快的,今天格外低沉。
见了面就开聊,一来二去终于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目前的她需要工作,而且迫不期待。想想也是,现在这个社会,这个阶段,一个家庭两个人都没有收入,怎么活的下去,而且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想想都觉得够呛。
作为一个女人,这个时代赋予的责任似乎远超出了我们的本身。在外,我们需要能挣得了钱,在内我们需要维系得了家庭,带得了孩子,要精致也要有涵养,太难的同时也往往觉得委屈满满。
南方的男人都比较大男人主义。在孩子的教育上面也往往是缺席的。妈妈是主力军,而妈妈也有累得一天,感同身受的同时,是两个人都红湿了双眼。
没办法,生活得继续,日子还要过,工作就得重新找。
她没有安全感,因为在家闲置了十几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胜任什么工作。比起繁杂的公司程序,或许日常的生活市场还是比较适合的。我陪她去了私人牙科诊所,去了汽车贴膜店,最后去了工厂。
因为没有经验,就选了个不会可学的,公司质检的岗位。我觉得还好,起码不用怎么费脑子。
一进求职办公室 ,对方就让我们填表格。看了一通表格内容,好家伙,要填的资料还真不少。个人信息之外,还有就业经历和毕业院校以及个人职业规划和目标。突然感觉有点刺眼,这样的东西,已经N久就不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而重新要再去填这些信息,觉得有点陌生又好笑。末了我们两都空在那里。直到对方问为何空着的时候,才尴尬的回答毕竟家庭主妇这么多年了,这些东西也没有写的必要了。
聊了会,也把朋友的工作岗位给落实了下来。 人事部经理带她看工作流程的时候,问我是否也可以一起来上班,我笑着说,不急,哪天有合适我的岗位,我再过来看看。其实我真的只是陪朋友来找工作而已。我有自己的事情,而出去工作似乎就是可有可无的,而脱离了职场好几年,我也习惯了没有约束自由的小作坊日子。
谈完走到楼下的时候发现雨伞没带,我说不要了,朋友说回去拿。拿伞的时候再次见到了这个HR经理,她看看我,让我明天也一起来上班。我很诧异,只说明天再看。
回去的路上,朋友一个劲的让我一起来。因为她没有在公司里呆过,她希望我能一起呆着,这样两个人有个照应,而她也能有点安全感。。。。
我是个心软的人,同时也觉得挺好玩的,或许也可以尝试着做做看。因为自己的那部分工作不是很忙,如果两者都可以做,再多一份工资,何乐而不为呢?
二开始工作
第二天如约来上班。
朋友开始质检了, 一个实物,一把量尺就可以开干了。
我的事情没有定向,只是让我跟着他(生产部主管),他走哪我跟哪,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是没办法,他们在贴仓库地上的黄色胶带,据说要规划好整个仓库的堆放计划。两个男孩子负责贴,我负责拖地扫地,觉得有那么点可笑,贴个胶布还要三四个人折腾,真够费时间的。但领导说了,这个很重要,这个涉及到以后仓库的程序运作,直到贴完,才发现原来他说的没错,贴后跟没贴之前一对比,立马觉得明亮了清爽了也规范了。
第二天我跟主管抱怨,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贴胶布太无聊了。
于是他把我带到了零部件车间,让我跟着车间主管。一个00后的小男孩 。他交代我们今天要把三个货柜上的退货,压货和废料整理清楚,这就是今天一天的工作任务。
我马上来劲了,觉得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寒暄了几句后,便拉着小杨一起工作了。但是他有些为难,问为什么,说不太好做。一个是货架上的东西有些他也不清楚是什么问题,另一个是否要退要换需要品质部的主管进行确认才能进行,否则自己随性做可能还要导致罚款。好吧,既然这样就让品质部的人来嘛,但是他说她很忙,但不管忙不忙总的叫她先过来嘛,00后的小杨很是腼腆 ,觉得那样不好,但我使劲地催他叫她,终于在磨乱下还是拜托她来。我整理,他负责让她看,然后她来确定是要退,要换还是要报废。
一个个地看,一个个地整理,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堆东西好久没有动过了。因为整理起来确实有些费劲!
但始终还是弄完了。车间的这个角落也终于看着清爽了一些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问我的主管今天做什么,他问我昨天交代的那一堆整理好了吗?我说好了,他似乎有点不可思议,直到他跟着我去现场看了,才说了一句话:“这堆东西堆在这里好几个月了没处理,你一来,半天就搞定了。”说完就走人了。转头一看,今天的汗水是真的多,衣服是酸臭的,裤子也是粘答答的,真正的夏天终于来到了。
可能是因为昨日的活干的可以,第三天的早上一来,就又给带到了仓库,楼下上来了七八个托盘,每个托盘上都是螺丝螺母,那是他们生产装配用的螺丝配件,现在要整到仓库归位。领导看看我,要求我们把这一堆的东西归置好。
说完就开干,有人肯定不愿意。那么就一起帮忙吧。确定好位置,原来货架上的东西要清到旁边的架子上,空出来的货架再放置这些新来的紧固件配件。一包包的搬,一箱箱的搬,回到家时候,已经累得瘫倒在沙发。
先生回来看到我的状态,问我很累吗。我滔滔不绝地把今天的事情讲给他听,他安慰我如果真的吃不消就不做了吧。
但是既然开始了就得坚持呀,何况这应该只是暂时的,因为刚开始还不熟悉嘛,我觉得用人单位也在试人。这些布置给我的东西应该也是种考核。
果然预想是对的,第二天的时候领导又说了,我是个干活的人,因为这里的人固有思维太严重,不是自己的活多干一点都是不肯的,我一来感觉整个氛围被搅动起来了。好吧,被肯定的感觉还是蛮好的,毕竟离开职场这么些年,重新投入,觉得新鲜而有干劲。
对比我的朋友,她的工作要死板的多,一个小凳子,一个量尺,一堆要量要检的产品。连续三天,她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眼睛,肩膀,腰酸背痛。。。。。
她有点不想做了,我也觉得有些累。但两个人还是彼此打气吧。看能不能再坚持看看。
碰到了人事部经理,让我过去签合同领工作服。其实内心是抗拒的,总觉得每天要穿工作服是很丢脸的事情,而且合同一旦生效就要正式入职总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于是我推脱等几天跟朋友一起去吧。但经理却说朋友不一定会继续,因为有人觉得这工作不太适合她。感觉她热情不高动作也有些慢。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但是本着大家一起来的初衷,觉得还是有必要劝劝她。
意思传达之后,她肯定有些不开心的。因为觉得有差距,也因为觉得莫名其妙地就被以貌取人了。
18日来的第一天,到25日是新岗位正式有眉目的一天。
之前都在仓库打杂整理,25日开始来到办公室,我工作职位据说是PMC,去问了下度娘,就是生产部负责跟踪订单生产情况,物料衔接和零部件调配的工作。负责带我学习的同样地零零后的小年轻,老板的儿子,未来的公司接班人。
小男孩1米8的高个,带副眼镜,说话有点含糊,但思维很快,走路也快。我跟着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他走一两步,我要小跑几步。一天的时间里,要经常地转动,转到生产车间,转到零部件仓库,转到办公室输生产计划,应急缺料的时候,这几个地方重新再走一遍。相比前几天的搬运没那么累了,但似乎是走的更累了。一天下来,鞋子里是汗气冲天,腿也是酸疼的。问谁谁都不知道的感觉也是最无奈的。人蒙圈的,也没了热情,更多的是叹气后的哀伤。做个工作怎么会如此心力憔悴?
跟我同时,朋友被调配到了成品库负责配货。同样的也是有人跟带 ,一天下来也是累得不行。一个是仓库没有空调,另一个是打包区每天都很忙一天下来几乎是没得空,连水也顾不上喝。于是我们两又重新开始迷茫,这样的工作对应这样的薪资是否还有必要继续干下去。开始动摇,觉得要做就先做着,真坚持不下去就只能走人了。
但是HR经理又要跟我们确认了。如果觉得还可以,就得正式入职。我们两依然觉得还没准备好。还要点时间再考虑考虑。
每天早上8点上班,6点50就得起来 ,简单吃个早饭,麻利拖了个地,晾个衣服,收拾下这张老脸,火急火燎已经7点40多了。赶紧下楼飞奔公司,到打卡机旁一般都已经是8点刚刚好了。中午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吃了饭回来又只有10来分钟了,来不及睡觉,上个厕所又可以接着上班了,下午下班回到家已经5点半了,我和先生坐着两人一脸茫然,晚饭吃什么是我们最近一段时间的常态。终于在上班后的10几天他提出下班路上去超市带点菜。这样没晚饭吃的日子让人想念起了之前的美好。没上班的日子,早上起来去买菜,到了中午四五个菜上桌,他一下班就有饭吃,菜好的时候还能喝一个啤酒,然后晚上下班也是一开门就能有饭吃。家里的孩子也放假了,三个娃都在家,小娃让公婆带去了,老大老二在家自己摸索着吃,早饭随便吃点,中午有时给点外卖,晚饭继续跟着我们有得吃没得吃。安静下来的时候,又会觉得这样的工作再对应家里的忙乱,再次怀疑是否是合适的?在寻找让自己继续的点,那无非是觉得日子充实了 。来不及空虚来不及抱怨,忙忙碌碌地一天就过去了,停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累和麻木。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三.来回动摇
正式接手,全靠自己。
带我的小男孩被安排到别处了,工作正式对接之后,开始有点熟络了。但依然是每日心累,来回转动的感觉是各个部门的衔接不上。朋友也觉得每日的忙忙忙,忙到两腿发酸 ,忙到每日回家9点多就倒头呼呼大睡。这个工作强度对于我们这些老阿姨来讲,似乎是有些超负荷了。到最后期限给决定的时刻,依然摇摆不定。
我想着继续做吧。虽然条件有些苛刻,工资也一般,但起码我还能学到东西,就当自己是在学习的时候还能拿工资就好了。但是继续做着吧,又感觉条条框框太多了,怕担负责任,也怕让自己更加没了耐性。做与不做之间,有着不好平衡的好与坏。
他支持我去上班,因为觉得我上班的这几天,精神状态充实了 ,跟他分享的时候感觉活跃了。妈妈支持我上班,接下来孩子在家可以由她来照顾婆婆不支持上班,觉得工资少何况孩子也带不住,因为这点工资耽误了孩子的学习感觉得不偿失。好像每个人都有道理,但关键还是在我自己,自我觉得上班后是充实了,不那么空虚了,但始终还是觉得身心疲惫。拖到星期一我想还是会没有结果。成年人的选择,也的确有些难,因为要考虑的点有些多,各个要顾全,不太现实。
四安定之后是意外
下班后40分钟的时间里继续讨论来去问题,我和我的领导都在劝说朋友继续留下。说的直白点,现在出来上班就是为钱,虽然过程有些辛苦,但是忍耐之后就好了。夏天热没有办法,仓库热也是个必然情况,但是如果能坐着一点都不费劲地把钱给挣了,也就没这个岗位什么事了。可能我想的比较纯粹,觉得既然选择来上班,那就干吧,有些要求不想提,等到真做不下去就放弃那时候再说。末了的结尾就是她选择继续了,尽量做满这个夏天。
愉快地结束,回家吃晚饭,跟闺蜜们散步喝奶茶,还算愉快的一天。
这两天感觉很匆忙,一下子从自由散漫的日子拉回匆忙赶班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的。
早上又是掐点来的。两个娃在家也顾不上吃早饭。
巴拉了两个鸡蛋就开始工作了。就在这时,朋友发来信息让我过去一下。去了才知道她被告知走人了。
情况有点蒙懵,昨天不是都要好好做了呢,前一分钟我还在问朋友要不要一起领工作服签就职合同,一转眼她就要走人了。本着要说明清楚的目的,我敲开了HR经理的门。
她知道我来问什么,也是很直接地说了原由。理由是她同仓库的工作伙伴说她太矫情而告知了老总。老总过来跟HR经理询问情况,经理就觉得这样的人确定性不高。一个人连是否继续要工作都要别人三番五次安慰着,那作为朋友可以,作为公司,没有必要。
似乎也是有道理的,到最后我没有反驳,我只是解释她工作还是挺卖力的,至于矫情可能口头比较会叫,会抱怨,但是这不影响她的工作情况,但对方觉得情绪也很重要,一个人如果在一个岗位上来回情绪不稳定,那么公司最好还是别用,需要从长远来看。
最后我问了下就没有再挽回可能吗。她说是的。
没办法,那就约好中午一起吃个散伙饭。
有那么点伤感,从此以后我就没了饭搭子,一起上班下班的路上就只有形单影只了。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职场其实也是挺可怕的。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不能只看表面!
五 重返家庭
两天前,终于辞职了。
不是因为这个工作有多难,而是人心有多累。
从刚开始的劝朋友留下来好好做,到自己决绝地离开,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每天的崔盯。
站在副总的立场上,他是让我尽快熟悉产品好及时接手这个岗位,但站在我们的角度,实习期不是有两个月吗,为什么要十来天的时间就得什么都能弄起来。只能说立场不同,做事态度就不同,非常讨厌工作中老是一个人不停地催着你按照他的进度来做事。 感觉没有隐私,没有自由,也逐渐变得烦躁起来。
拿着四五千的薪水却被要求干出万把块的工作效率来,谁愿意?
突然觉得工作没有了盼头,逃离是必然的结果。 去申请了辞职,理由是,我没有所期望的工作能力,就是这样的性格,虽然不舒服,但也习惯了把责任揽回自己身上。
同意了,签了离职单,走出厂房的那一瞬间,感觉空气是自己的。
没有不舍,只想快点逃离,有那么点心情复杂,但终于还是豁然开朗了。
想想这短暂的工作时间,想想这一个阶段的心情,或许家庭还是更重要一些,孩子可以吃的好,作业有人看,出去半点事可以来回自由,有得有舍的背后 ,是自己相想了就好的答案。回归家庭,回归之前的一日三餐,来回权衡之后,生活是日复一日的日出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