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是满眼的皱纹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董东东

其实说句实话，我真的挺感谢心这次疫情的，若然不是这一次的疫情，我想。我也是过完年匆匆的去杭州上班了。

我今年回去特别早，差不多12月21号就回去了，我想着早些回去，母亲给我打电话说她在我们镇上住院，我的心里很着急，我下了飞机，母亲一直给我打电话，妈，我下飞机了，我现在正准备做公交车去汽车站，然后我没有听到母亲的声音，我就匆匆的挂了电话，我在公交车上快睡着了的时候，母亲又来电话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母亲说，现在不知道那个车在广元，你做伍*的车吧，不知道他现在上来没有，你飞机上的东西拿完了没有，你不看看，把身份证拿好没有，下公交车记得把东西拿好，不要丢了哟，你要快点去汽车站，不然没有车了，母亲一直这样唠叨了。我很烦。

我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妈，你烦不烦，然后就挂了电话，其实挂了电话我就后悔了，本想拿起手机给母亲打个电话。

可是？年轻人总是好面子的？

于是给母亲发了一条微信说。妈妈，我会拿好东西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一想到母亲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我的心里就一阵的心酸。

一路上倒也是平静，母亲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也没有回复我的微信，等我快步的跑进医院的时候，我以为母亲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结果。我傻眼了。

母亲在路口卖菜哪里等我，卖菜那人也是我们村里的，我说。你怎么不再医院里待着跑出来干嘛，你不是住院了吗？母亲笑呵呵的说，已经好了，今天的吊瓶已经打完了，我出来等你，一年没见，想你了，我觉得今天的母亲一反常态，我听到这话，倒也是打趣的说了一句，妈妈。我也爱你，旁边的阿姨说，你妈还没有吃饭，等你回来吃饭呢，我拉起母亲的手，朝着饭馆又去，母亲几次想挣脱我的手，我故意咳了咳几声，说:干嘛挣开我的手？我小时候你拉着我的手，现在我长大了，还不能让我拉着你的手，说完，我死死攥住母亲的手，能够感觉到母亲的手掌的“凹凸不平”的手。

我心里安慰自己。干农活的手不都是这样子的嘛，有啥心酸的，我们来到饭馆，母亲已经连续在这里吃了几天的饭了，老板看见我母亲进来了，冲着我说。你是她的小女儿吧，你妈天天来这里吃饭，天天念叨着，我小女儿要回来了，家里面的无线网都给你装好了，害怕你回来无聊，你老妈对你多好，我问母亲吃什么，来一碗刀削面就好了，我去端面的时候，老板娘声音很小的对我说，你回来就好了，前几天你妈来吃饭的时候踉踉跄跄的，脸色也不好，刚刚去医院住院的时候，还要我们给她送到病床上去嘞，一个房间孤零零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上厕所都没人服侍一下，不过啊。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我再也不能给自己堂而皇之的找个理由欺骗自己了。

我的心里沉重极了。

我们吃饭的时候，母亲还是把牛肉夹在我的碗里，我说，妈，你还真当我是个小孩子嘞，老板，来盘牛肉，我一股脑全都放到了母亲的碗里，我的心里默默念着，妈妈。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我端着我的碗就去别的桌子上吃，怕母亲给我夹牛肉吃

我埋头吃着面条，我的心里哽咽极了。

我得把面条吃完，母亲才能放心，我很快吃完了饭，我给了钱，我们出门的时候，我看到母余光瞥了一眼我桌子上的面碗，母亲看到面碗已经空空了，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

我想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母亲一下子挣开，我还没有到需要你扶我的时候，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回来就好了。

说完，母亲就挣脱了我的手，然后一个人独自往医院的方向前进。

我跟着母亲的脚步。

母亲说，明天还得来，今天你回来了，怎么也要回去一下，我们收拾好了东西，我买了水果和蔬菜，我说，妈，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天已经黑了，黑了很多，很多，天已经凉了很多，我生起了炉子，炉子上煮了我们今天晚上的饭，我和母亲坐在炉子旁边烤火，我们就这样相对的坐着，我们一言不发的坐着。

我见母亲似乎没有想开口的意思，我心里踌躇了一下，我问母亲，你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了，你的病究竟怎么样？

母亲说，没事，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一个普通的感冒，明天再输一天的水就好了。

没事儿，明天我去输一瓶水就好了，你别去了，我们家里杀猪，冰箱里的猪肚还有背脊骨都还没有吃，你想吃啥，明天自己在家做。

今天晚上太晚了，吃完饭就赶紧睡，我早就把床铺给你铺好了，很软的，知道你睡不了硬的。

我吃完饭收拾好了准备睡觉的时候。

我听见母亲喃喃的说，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都不愿意听妈的唠叨了。

我假装没听到，过了好一会儿，我对母亲说，快点睡吧。

明天还得去医院嘞？

说完，我关了院子里的灯。

然后关门就睡觉了。

我第二天起来已经是中午了，母亲说锅里面煮了几个鸡蛋，她已经在医院里了。

母亲回来天已经黑了，我决定好好的和母亲谈谈这次为什么会住院。

还是如昨天晚上一样，相对而坐，还是无言，我一直在等母亲开口，问我，问些什么，等了好些会儿，母亲还没开口，我说，妈你这次住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母亲还是一言不发，我说。你怎么不说话，母亲大声的说，我不想说话呗，我说你这次住院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不耐烦的说，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嘛，没事儿。

我今天不是出院了嘛。

说完，母亲低下头大口扒拉着饭食。

一言不发。

后来我给母亲的主治医生打电话说到。

医生说。就是以前的一些毛病，还没有根治，现在也好些了。

含糊其辞的说法。

我决定带母亲去我们市里面的医院检查一下。

母亲倒也是跟我去了。

结果出来了。

医生让母亲多休息休息。

母亲回来马不停蹄的说。家里的土豆都发芽了，我知道劝说母亲放弃种土豆是不可能的，我拿出了发芽的土豆都切好了，我提着切好的土豆，走在前面，母亲在后面发愣了一下，倒也是紧跟我的脚步，一块小地，我和母亲半天就种好了，浇水的时候我抢先一步，我自己去挑水然后去灌溉，母亲不让。我说，妈，医生不是说了你不能干重活吗？母亲死死的抓着水桶不放，，我作势要咬母亲，母亲赶忙缩回去了，然后我挑起来就踉踉跄跄的走了，母亲一直在我的背后，我也不管母亲，我就这样踉踉跄跄的走着，我俯下身舀水的时候母亲说，你别干了，城里娃，干不来，我听到这话气急了，我插着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到，什么城里娃，我不是你的女儿吗？我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说完，又府下身子舀水了，我踉踉跄跄的走着，我听见母亲说。我的女儿回来了。

那天晚上，母亲特意给我炖了猪蹄儿。

炉火烧的很旺很旺。

把我的脸映的红红的。

我和母亲守着这炉火，聊了好久好久。

终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

人啊，越老就越像小孩子，真是个老小孩子。